“哪里来的这么多多嘴的小厮?若在晋北有这样不知礼的小厮,就该拖出去掌嘴!”
那名随从怒气更盛,而他的身边,作为主人的原琪公子却不动声色的饮酒。
“晋北八松来的,没有听说晋北那边有这样的规矩。”
易小冉心里也生了怒气。
那个随从大概也是个小世家的子弟,地位还未必比得上易家败落之前,却把他当作一个真正的小厮那样呵斥。
“混账!”
那个随从大喝。
“子焕。”
原琪公子伸手劝阻自己的随从:“不必和下人多费唇舌,你们身份有别。”
那名随从立刻屈膝半跪:“子焕在公子面前失礼了,不该和这些卑贱之人纠缠。”
“卑贱”
二字火一样烙了易小冉的心一下,他猛地一挑眉毛:“我家祖上也是有封爵的人,你说谁卑贱?”
随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声音里透着鄙夷:“家道败落了?要来伎馆里做工?一个操贱业的人,还把祖上的封爵拿出来说,不怕祖宗在天之灵无地自容?”
易小冉昂起头,冷冷地看回去,声音里透着加倍的鄙夷,“如果这是操贱业的人的地方,你这样的世家子弟为什么跑来?你家里没人教你声色是世家后人的大忌么?世家子弟在伎馆里走动,不是丢脸的事情么?”
那个随从的脸色变了,原琪公子的脸色也变了,满座门客的脸色都变了。
易小冉愣了一下,明白自己说错了话。
他一心想要跟那个随从斗嘴为难,可是这句话把在场所有公子和顾西园都骂在了里面。
要说大胤刚开国的时候,世家豪门对于娼妓之流确实是忌讳的,觉得不能自污身份,可是这些年下来,帝都的伎馆越来越多,女乐们漂亮得胜过了公卿大人家里的贵妇,又有几个公卿还真的把进伎馆当作丢脸的事情?表面上还是要遮掩一下,暗地里还会为跟某个角色娼女共度良宵而向人夸耀。
“放肆!”
“无礼!”
顾西园身后两个青衣年轻人同时踏步而上。
“即来温柔乡,来之则安之,何不屈尊随俗?”
一个清澈的声音让水阁里每个人耳边一亮。
一个白袍的人影站在外面的日光下,太阳照在他的脸上叫人看不清楚,只觉得那是一袭透明的白衣幻化成一团若真若幻的光晕。
“温柔乡的规矩是什么?”
顾西园一笑。
“规矩就是,这里本来就是无礼放肆之地,容的就是无礼放肆之人。”
光晕里的人掩口轻轻一笑,婉转如莺啼。
“葵姐,一年不见,你说话又刻薄了。”
顾西园似乎和天女葵极其熟稔,已经认出了那是男装的天女葵,“那么我们这些人也都是些无礼放肆的人?你叫我们这些公卿之后下不来台了。”
“我听人说,跟女人莫讲理,我们这里多的就是女人。”
天女葵步履轻盈踏入水阁。
在座的大概除了顾西园都不曾见过天女葵,很多人原本还在诧异这个名妓何以对平临君说话如此无礼放肆的时候,忽地见到了她的容光,忽然就呆住了。
男装的丽人盈盈浅笑,目光流盼,容光如冬日暖阳,照亮了周围一片。
整个水阁里静悄悄的,风吹着水阁外悬挂的白色轻纱,天女葵的宽袍大袖也在风中漫漫舒展。
“无理不是无礼,同音异字。”
一个门客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收回目光,讪讪地说了一句为自己开解。
“这位公子,你现在就在跟我一个女人讲理了。”
天女葵还是笑吟吟的。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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