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李隆基看见元沅如玉的面颊上忽然升起一片淡若烟霞的红晕,就如第一次看她笑的惊奇一样,这女孩子每一次微笑,都像是给相貌平平的脸上施了一层靓丽妆容,瞬间就奇特地好看起来。
他觉得有趣,忽然想伸手抚摸一下,看看那里是不是柔软温暖。
他的手指动了动,指向桌案道:“一起吃吧。”
元沅笑道:“殿下吃完了我再吃。”
李隆基静听着屋内炭火发出轻轻的噼啪声,忽然有些烦躁,道:“你不是说正过年么?”
元沅抬头去看,李隆基却回避了她的目光,撩袍子坐下了。
元沅去拿了自己的碗筷来,除了鞋子,也坐上榻去,先为李隆基夹了一块肉,才自己吃起来,她的左手藏在桌下,悄悄地抚摸袖中那块润泽玉璧,心中轻轻吟道:“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今年天气回暖得早,到了二月初河开雁来,宫墙下已冒出隐隐草色。
太平公主坐着步辇,由骑马的薛崇简引路,一路从丽景夹城穿行至洛阳宫的瑶光殿前。
去年盛夏,皇帝将来俊臣与李昭德一起于天津桥前两侧斩首,这对生死冤家尔虞我诈缠斗数载,终于能够隔着一座桥坦然相对。
围观的上万神都百姓发出阵阵嘶吼,与泼墨般阴云后的滚滚闷雷相呼应,这吼声融合了兴奋与憎恶,残忍与敬重。
除了咬着木塞的来俊臣李昭德,和分立两旁的刽子手一贯麻木的平静外,每个人的五官都被狰狞扭曲。
两颗人头落地时一道闪电劈开苍穹,用浩荡天雨洗去刑场上的血迹,围观百姓一拥而上,争着从来俊臣的尸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远远的一辆马车中,一个老妇不顾瓢泼大雨溅湿衣衫,挑开车帘观望,她看到桥的左边宛若肉山地狱,桥的右边却有人迈着稳重的步子走向刑台,将一领草席覆盖住李昭德的尸身。
皇帝讶然地挑了挑她经过修饰的黛眉,继而陷入沉思。
一个月后,皇帝下旨拆毁了夹在洛阳宫与上阳宫之间的推事院。
这座丽景夹城才渐渐恢复了连通两宫的作用。
太平公主由儿子扶着下了马车,坐在回廊上理一理发髻,问薛崇简:“东西带着么?”
薛崇简弯腰一拍靴子,笑道:“带着。”
太平公主犹不放心,亲自探手过去摸了摸,点头道:“能不用就别用,犯不着为他污了手。”
薛崇简让开一步,太平神色一沉,一道酷忍光芒从她眼中掠过,她对随来的二十名宫女吩咐道:“都莫慌,他不过一个人,你们尽管拿出力气来做,事后我有重赏。”
那些宫女齐声应是。
薛崇简见母亲说话时神色虽冷静,一双细白的手却绞在一起默默用力,走上前遮挡住她,笑道:“有我在呢,阿母放心。”
太平仰视着春日下高挑俊朗的儿子,宠溺地一笑,在他腰间一拍,道:“不可莽撞。”
二十名宫女各自去取了球杆,分成两组打起球来,薛崇简穿梭其中,为她们指点球技。
自贞观年间起这等宫女打球的游戏就在宫中盛行,武皇第一次与高宗相遇,就是在球场而非太宗皇帝的病榻前,一场左右李氏王朝的玄机就孕育在当日旋转的木球中。
春日的方转暖的阳光脆弱温柔,一群少女也并非把打球当正事,推搡中嬉笑声迭起,太平坐在回廊中,只淡笑不语。
不一时就见有人坐着一乘步辇过来,薛怀义健壮的身子压得四个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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