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镯沁凉,贴着卓少炎温热的手腕,被戚炳靖以掌圈住,收进被中,搁在他的腰间。
他将她抱在怀里,二人相拥而卧。
此刻已在新岁。
戚炳靖低头,亲了亲卓少炎的脸。
她这回没再躲开,手在他腰间轻轻揽了下。
这轻弱的一个动作,叫他的脸色顿时变得软和了。
然而床帐之间昧昧暗暗,她看不见他这一番细微的神情变化。
“少炎。”
“嗯。”
“少炎。”
他一边亲她,一边迭声唤她的名,没完没了。
她应了两声,便没再应了,脸颊上起了一个浅浅笑窝。
紧跟着,她的嘴唇便被他含住了。
这一个吻,又深,又不够深。
他吻着她,头一回不带任何欲念。
情被分剥出来,融在他与她亲昵的纠缠里。
他这样亲了她许久,亲得呼吸渐渐放缓,不知不觉地放过了她,然后就着这个姿势,直接坠入睡梦中。
这近一年来,夜里很少有他比她先入睡的时候。
睡着了的戚炳靖,脑袋仍然挨着她的。
卓少炎从被中抽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他睡得非常香熟,毫无所察。
她便又啄了一下他的嘴角,重新把手藏回被中,搁在他腰间。
她一时睡不着。
她想着这几日文乙的揭示,他的亲口剖白,周怿的直言陈说,还有她亲眼所见的他的宗室血亲们。
他变得更加完整,他也变得更加真实。
他不再是她过去认知中的那个男人,可他却比过去更加让她感到生动、熟悉。
面对被揭开的旧事及血腥过往,他坦荡承认,却不多做解释。
他长于昏乱晋室,自幼丧母,因赖长姊心软才得以活命。
多年来君父拿他当做稳固外戚重臣的棋子之一,他看似尊贵,命实低贱。
为了活命,他远离京廷,避难军前,屡遭兄弟毒手却亦只能沉默忍受。
在十九岁之前,他的命没有一日是真正握在自己手中的。
可她不见他苦大仇深,亦不闻他撕心裂肺。
他城府在胸,冷静而审慎,一朝求生,连弑兄、父,处事果决而狠辣。
可她不见他由此暴戾乖张。
他见不得同袍的命被人轻贱,却下得了狠手将大军抛在云麟军的利刃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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