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卿内力运转不灵,生受了这一脚,顿时喷出一口鲜血,从左擂台上直坠下去。
纯钧弟子失声悲恸道:“温师兄!”
候在台下的余均尘强提一口气,正要冲上去接住他,斜地里忽然冲出一道灰影,清风般与他擦肩而过,飞身上去将温长卿一抄,搀着他缓缓落在承露台东侧。
温长卿内伤发作起来,胸口剧痛,喉间血气翻滚,眼前也朦朦胧胧的,只模糊瞧见一个戴斗笠的人托起他上半身,一股中正平和的内力自背心透入,引导他行功疗伤。
那人单手握着他的腕脉,又看了看他的眼睛、耳后,道:“忍冬、天竺子、败毒草、鬼针草、牡丹皮各两钱,煎水服下,可以解毒。”
这个声音很年轻,从容镇定,还有点熟悉,温长卿不知道为什么,只听他说话,心中就不由自主地安定下来。
他哑声道:“多谢。”
那人将他交到匆匆赶来的纯钧弟子手中,似乎是轻轻笑了,道:“不必。”
温长卿得他相助,内力运转一周天,胸口烦闷稍减,却顾不上旁人搀扶的手,双眼紧紧盯着那人的背影,看他走远,却没有下承露台,反而走向了擂台。
台上。
薛青澜拄剑而立,他方才平白被温长卿扎了一回心,暴怒过后,底下仍是鲜血淋漓,真正是伤人伤己。
他懒得管别人死活,满心都是深深厌倦,只想早点打完退场,再也不愿多看纯钧派一眼。
脚步声渐近,一个戴斗笠的灰衣人走上台来。
他衣衫粗陋,除了手里的剑,周身别无它物,连铁剑也是破破烂烂的。
他寒酸得太显眼,已经成了一种特征,全场大概找不出断剑怎么会是他?是谁都好,为什么偏偏是他?薛青澜恍惚地想。
此时此景,就是薛慈在他面前活过来,恐怕也不会令他这样惊慌失措,像胸口被人一剑剖开,腐朽的心肝肺腑从此失去遮掩,彻底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是你。”
闻衡看他口型,原本是要喊“师兄”
,却硬生生咽下了一个字,变成一句含着血和怨怼的质问。
“是我。”
闻衡向前迈了一步,薛青澜几乎同时不假思索地向后退了一步,他便站住了,像怕惊吓到谁一样,平静地道:“阔别多年,你一切还好?”
薛青澜今年应当刚十八岁。
他跟闻衡不一样,在越影山上时,闻衡的容貌基本已经定型,这些年来不过有些细微变化,薛青澜却从小少年长成了只比闻衡矮小半头的青年,眉目出落得越发俊秀,往那里一站不动时,活脱脱是一座玉雕美人像,倒是对得起闻衡当年给他的“神清骨秀”
四字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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