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拍大腿,指着秦绍哈哈笑起来:“你这孩子,竟然还敢给我讲课!
你是不知,当年连你父亲年少时的课业都是我教的!”
上林苑五年正是裕王开蒙之时,却无良师益友,皇帝只能亲自上阵,和容王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应该先学哪一册,后学哪一册,最后被调皮捣蛋的弟弟闹得头都大了。
有一次裕王逃学出去骑马,他二人策马追出去,却是三个人一起玩闹一整日,足足入夜才归。
最后倒是被关心则乱的谢大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皇帝眼中染上一层薄薄的昏黄,看向容王的目光也不复之前犀利:“还是当年自在啊。”
“陛下,”
容王上前半步,可看到秦绍却生生止住话头:“陛下如今九五之尊,当是更自在些。”
皇帝目光陡然犀利起来,理了理龙袍:“那是自然。”
秦绍低头不语。
“去,召世子进来。”
“召,李世子觐见。”
周福一扫拂尘,立刻有小內侍出去传话。
红漆木门外侯得浑身发僵的李兆信抬头略显惊讶,皇帝竟然真的见了他?“李世子,还等什么呢?快进去吧。”
李兆信立刻撩起袍子跨过门槛,他身着高丽世子的蓝彩官服,长相略显阴柔俊俏,入殿便行大秦礼跪倒叩首,只因跪得太快倒是没看清阶上的秦绍,只隐约扫见了个少年身影。
他心里惊讶。
以他对大秦礼的了解,皇帝身边站着的不是近侍宦官便是得宠重臣,可这么年轻的宠臣,还是化险“天朝上邦?”
皇帝玩味一遍,总算将注意力从秦绍身上收回,看向李兆信。
这个瞩目,给李兆信添了十分压力,腰都猫低两分,头更是不敢再抬。
“说吧。”
皇帝抬抬手,容王的目光也落在李兆信身上。
从秦绍的角度更是能清楚地看到李兆信喉结滚动一下,才开口:“属臣,属臣收到父王来信,说连日春寒又病重了,我母亲病重恐难熬到夏天,所以所以想恳请宗主国主开恩,放我还国。”
李兆信红着眼连叩三个响头,声声哀戚,可当他停下的时候,空旷的大殿便再无一点响动。
皇帝表情微妙,看着李兆信却不曾开口。
容王更是抬着下巴看向皇帝,对外物不闻不问。
至于秦绍,她倒是有心帮忙,但这件事不用想她也知道结果,必定是不成的。
不但此次求情不成,就连一年后高丽王病重,李兆信都没能放还归家,直到他做了容宿的刀下亡魂,尸首才被送还高丽。
还是以出逃罪人的身份,将尸体遣送回国。
秦绍闭上眼。
李兆信慌慌张张抬头:“请陛下明鉴,属臣属臣回去只是见见母妃,待母妃病情回转一定不敢耽搁片刻,立即动身回长安,请陛下明鉴!”
他又磕了好几个头,这一次,李兆信是真的在沉默中慌张,既恨自己没有做足准备便开口,又恨他身份尴尬步步受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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