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风说,“我就说,你不去忙你的,站这和我说闲话,该是有些古怪。
什么事?你说来听听。”
宋壬那蒲扇般的大手,在剃得短短的半寸头发上,难为情地摸来摸去,“宣副官,这不是快到总长老家了?总长的老家,离我老家也不多大远。”
宣怀风说,“我知道了。
你记挂着媳妇孩子,想请几天假回家里看看,是不是?”
宋壬说,“也是,也不是。
我若只是请几天假,总长总不会不答允,又何必劳动您?”
宣怀风看他张手张脚地站着,很不得自在的样子,打个手势,请他在自己对面的椅子坐下,温和地说,“看你这样,是打算谈一件正经事?恕我直言,你这样大汉子,很不适合绕弯弯说话,这也是也不是,听得我难受呢。
还是请你直肠直肚地说。
不管什么事,我要是能办,一定帮你办了。
要是不能办,我也告诉你为何不能办,这样岂不是大家都痛快?”
宋壬得到他的鼓励,果然痛快起来,竹筒倒豆子一般,“宣副官,也是这几日看着姜家堡遇土匪,才兴起来的想头。
我本想着,婆娘带着几个毛孩子在老家,等着我寄饷银回家养活,他们吃的吃,穿的穿,日子很不错了。
可是您瞧瞧,这次回来,世道更乱了。
姜家堡有着许多堡丁,还有许多火枪,都要受土匪的祸害,别的乡下村子又如何?要是来了土匪,家里男人不在,女人孩子怎么处?一想起这个,我夜里就睡不着。
我总想,要去央求总长,让他答允我把婆娘孩子接到城里来才好。”
宣怀风说,“原来如此。
可你开始为什么作出那鬼鬼祟祟怕人知道的样子?想老婆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并没有不可见人之处。
如今社会进步了,以后再有这种想法,你大大方方地直说就是。”
宋壬牛高马大的,竟也有皮不厚的时候,一张大脸红胀起来,晃着脑袋解释,“实在没想婆娘,要说想,也就是想几个毛孩子。”
宣怀风笑道,“是的,是的,我说错了。
你只想这几个,没想那一个。”
又爽快地说,“只管安心。
你这个事,我和总长说。
其实,我也就奇怪,你跟着总长,每个月的饷银加上额外赏钱,总该是不差的。
既然不缺钱,把家里人接到城里,只管租个地方住下来就是,怎么还非要经总长同意呢?”
宋壬啧啧摇头,“您是住在天宫里的人,不知道老百姓的门道。
如今别说首都,就算济南城,也开始实行那劳什子良民管理了。
乡下人到城里,总要每人办理一张良民证,若是办不来这张证,就是流民,在街上让巡警看见,问你要良民证,你要是拿不出来,是要马上被警棍打一顿,赶出城去的,或者你拿几个钱给巡警,他就饶过你。
如今逃荒入城的人太多,那良民证就金贵了,寻常人花上许多钱,也未必办得来。
但要在总长那里,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宣怀风大为惊讶,“我从前刚到首都,也拿过一张良民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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