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程嵩就在那里吧……他会做些什么呢？梦雪心闷得很，此时此刻，她只想离嵩殿远一些，越远越好……诺大的皇宫里，梦雪胡乱游荡着，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原来，这里，终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啊……一个人，傻傻地站在不知道何处发呆，嘴角却因为刚才的惯性而微微上扬，露出优雅的笑。
“你这是在笑吗？”
一个温和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将原本梦雪原本游离的思绪拉回，她不解地转过头，对上的是一双温和无比的眼睛，漆黑的双眸仿佛暖玉一般。
“大皇兄……”
梦雪转过身来，正行礼，却被程流觞阻止了。
“这种时候，你还能想得到把一切做得这么周全……”
程流觞淡淡地笑着，“这样不累吗？”
他的声音，温和得如同玉石落地一般。
累……怎么不累！
又何止累？她的心，一直在作痛，仿佛正在被无数个银针扎着一般。
“大皇兄，我可以不周全吗？”
梦雪轻轻地反问，声音淡得如同白开水一般。
她的话，让程流觞一时之间接不上话。
沉默，在空气中持续着，蔓延着，他们离得不远不近，这样的距离，让他们正好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一下一下的。
“或许，有些时候，你也可以放纵一下你的情绪的。”
程流觞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在空气中响彻着。
梦雪转过头，对着他投出一个太息一般的目光，她勾起唇，轻轻地笑了起来：“是吗？如果真的这样的话，大皇兄为什么从来不吹你腰间的箫呢？”
梦雪的问题让程流觞楞了一下，表情也跟着高深莫测了起来，良久，他说道：“不是没吹过，二弟妹不记得那次日本使者来访的时候，我曾经吹过吗？”
“是吹过，但是没有用心。”
梦雪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大皇兄，我们都一样，要带着面具过日子，明知道这样真的很辛苦，但是却还要继续……”
幽白的月光将梦雪的脸衬得更加白了，可能是因为时间久了的缘故，她脸色的妆似乎有些掉了，露出她惨白的脸。
程流觞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眉眼之间有些心疼：“你不该进宫的。”
“如果这样的话，大皇兄也不该出生在皇宫之中。”
“是吗？”
程流觞勾起唇瓣，轻轻地笑，“二弟妹，你错了，我很庆幸出生在皇宫之中，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不，大皇兄你不是这样想的。”
梦雪看着程流觞，平静地说道，“我想，如果可以选择，大皇兄肯定更愿意选择泛舟于湖水之间，纵情于山水之中，和心爱的女子携手红尘，笑看天下……”
梦雪的声音并不响，甚至有些淡，淡得仿佛风一吹，便会消失一般，但是偏偏是这样的语言，却仿佛一颗一颗有力的石头，击打在程流觞的心脏之中……良久，他突然笑了，优雅的弧度自他唇间溢出来，在他俊逸的脸上扩张，慢慢地爬上眉梢……这一次，他笑了！
是真的笑了！
虽然之前他也一直笑，但是，那绝对只是简单的肌肉运动，没有任何笑意，可是这一次，他却真的笑了，笑容爬上了他漆黑的双目。
“二弟妹，你为什么能看得出这些呢？”
他这么问道。
他不解，他只记得不久前，她曾经亲眼看到他无视藤原静香，默然离去，她不是应该以为他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吗？而且，他也的确是个冷漠无情的人……面对程流觞的问题，梦雪扬眉浅笑，她伸出手，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因为我看人用的不是眼睛，而是……心……”
用的是心吗？不远处，一个男子扬起唇，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百里霜，你说你看人用的是心，那么你可有用过心来看过我？“二皇子……”
展鹏小声地唤着面无表情的程嵩。
“我该回去了，你继续盯着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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