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专门关押秘密囚犯的监狱,远在城郊,由旧礼堂改建。
外院芭蕉掩映,一派浓荫,屋子里边却是潮湿闷热,甫一踏进去便有腐朽气息扑面而来,令念卿心头一窒。
警卫将最里边的牢门打开,有几级石阶向下,通往一间昏暗的屋子。
墙上小小窗孔被芭蕉叶半掩住,漏下几缕微弱光线,照见墙角的木板c黄。
子谦就沉沉昏睡在半c黄破絮里,凌乱头发披散,遮了脸颊。
觉察有人走近身侧,他眉头一皱,眼睛蒙眬半睁。
昏暗里,是个绰约如画的影子,往昔梦里曾见。
这影子俯近,渐渐清晰,渐渐真切。
&ldo;子谦。
&rdo;她柔声唤他。
原来竟不是梦……他怔怔张了张口,喉咙里沙哑得说不出话,只望着她流波似的眼睛,仿佛一腔心事全都被她看了去。
她带来的医生,为他量了体温,注射了针剂,又喂他服下了药。
他顺从地任由医生摆布,素日里桀骜神情一丝也无存,只在吃药时皱紧眉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童。
待医生退出去,念卿望着他,叹了口气,也不说话。
他垂下目光,呼吸却纷乱。
&ldo;子谦,我不明白。
&rdo;她淡淡开口,&ldo;为什么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对于你,竟能比父亲妻儿更要紧?他们的死活,值得你用这样的代价去争取吗?&rdo;他抬起眼,凝望她,&ldo;对,你不明白。
&rdo;念卿蹙眉。
他笑了一笑,&ldo;那是信念。
&rdo;信念。
不提这两个字,她倒忘了‐‐忘了当初在北平学生运动里炙手可热的三位领袖人物,其中就有化名&ldo;郑立民&rdo;的霍大公子,忘了他早已拥有与他父亲截然不同的&ldo;信念&rdo;。
念卿哑然失笑,全不掩饰眼里的嘲讽,&ldo;是啊,多高贵的信念!
&rdo;子谦苍白脸颊微微涨红,被她的讥诮激怒,&ldo;你轻蔑这两个字,正是因为你不曾拥有,你活在浑浑噩噩的世俗里,看不到更深远的,如太阳、如明月一样辉煌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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