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过这一劫,这歙县我是不想再呆了,打算出去闯荡闯荡。
我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各位要是谁想如同周甲那帮家伙一样下场,不妨就继续来取我这条贱命!”
见他就这样转身扬长而去,堂上一堆官吏差役看着他那背影,全都生出了一种此人不好惹的感觉。
而赵思成虽说把牙齿咬得咔咔直响,但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不要因小失大,为了那些无所谓的白役,惹毛这么个如今没了官司作束缚的人。
于是,他只能暗自在心里诅咒了一声:“你就上外头闯荡吧,迟早死在外头回不来!”
而刘会嘴上说得豪气冲天,出县衙的时候,他却特意请了壮班几个平日还有点香火的民壮护送了自己回去,一到家就立刻收拾东西,带了刘洪氏离家,赶在所有人都还反应不及之前出了新安门。
夫妻二人沿着官道没走多远,就有一辆车追了上来,车帘一打,露出了汪孚林那张笑吟吟的脸。
“恭喜刘兄过了都是浮夸惹的祸等这一趟完事,身着襕衫的汪孚林大摇大摆从学宫前头大门出来,随即信步走入了学宫前那一片高高的牌坊林中。
因为历代以来名人辈出,徽州府城和歙县县城之中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的石质牌坊。
府城名人牌坊最多——比如说大总督坊,指的是当年总督浙直的胡宗宪,哪怕胡宗宪当初自杀在狱中时早已被免职,这座牌坊依旧矗立至今。
比如说双凤坊,指的是当年的侍郎杨宁和监察御史杨宜,一门双凤,光宗耀祖。
比如说少宗伯坊,指的是成化年间当到礼部侍郎的祁门人康永韶,即便这一位后来站错队被贬,牌坊却和胡宗宪一样巍然矗立在府城之中。
总而言之,除非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否则这牌坊一旦竖起来,就绝不会被轻易推倒。
然而,歙县学宫前头那一座座牌坊,意义却和京城的进士题名碑意义差不多。
这里清一色全都是进士坊,但却并非每科一座,而是近年来那些每科本县金榜题名者多至四人以上的,方才会在这学宫前竖起牌坊,供后人瞻仰。
因为歙县人才济济,有时候甚至会出现五六人甚至七人共享一个牌坊的情形。
这里出没的全都是童生,这会儿就有十数个有志于科场的童生在这些牌坊的海洋中徜徉,个个满脸向往。
而汪孚林站在丁未进士坊下,就不像别人那样神圣感十足了。
这次他进城之后,利用闲晃来分散别人注意力的这几天,走访茶馆酒肆,弥补了之前最大的疏失,终于弄清楚了南明先生何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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