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秦墨染的话轻轻落下，却如惊雷炸响在连思月耳边。
她脑袋空白了半晌。
毕竟前日，孩子即将降生时，他还拥着她，靠在她的肚子上听胎心。
信誓旦旦的说着：“等你生下孩子，我便替你向陛下请诰命。”
“届时你和孩子，都会是全汴京最幸福的人。”
今日，他不仅害得她无法生产，还要贬妻为妾！
她爱了秦墨染十年才得来他的侧目走到如今，却因为温玉的一己之言轻易瓦解。
连思月忍不住问他：“你不是说过，此生只娶我一人吗？”
“原来文人之首的首辅大人，也不过是个言而无信之徒。”
秦墨染眸中难得闪过一瞬的愧色，语气却又理所应当：“你是我的夫人，你犯下的过错自然由我来弥补。”
连思月只觉得荒唐，早已麻木的心难得又抽痛起来。
“你就这么等不及吗？明明再过一会，我就死了……”
“在此之前，你也不要再想着寻死，我不想因此再让温玉的名誉有任何损伤。”
秦墨染蓦地打断她，从袖中取出一折纸展开。
连思月费力抬眸去看，才发现是一份早就写好的和离书。
秦墨染名字落款的时间，更是早在四年前，他们成婚那日。
原来十年的真情热意，也始终没捂热秦墨染这颗冰冷的心。
“我知你不愿和别人共侍一夫，所以早就备好了。”
秦墨染语气淡然，还带着意料之中的得意。
连思月心尖发颤，嘴唇阖动：“我不会同意的。”
她就算想死，也不能如此屈辱地去死，更不会让秦墨染轻易如愿。
她等着秦墨染恼怒，逼迫自己签下这份和离书。
最好是能当场杀了她。
然而秦墨染嗤笑一声：“你既放不下这个身份，就不要在我面前那般寻死觅活惺惺作态。”
“将夫人带去别院好生照看，别在大喜的日子添了晦气。”
下人当即应声，端着早就备好的参汤灌进连思月的嘴里，接着抬起她离开。
别院。
连思月被下人丢进院子时，她已经疼死过去。
下人又来给她灌了几碗参汤吊命，连思月才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就看见别院里长了一株槐花树。
这树是她入府时，秦墨染种下的。
他还曾在这树下说：“思月，我们以后在这树下养老。”
当时，秦墨染眼里的深情仿佛能将她溺毙。
如今这树已然亭亭如盖，立下誓言要陪她养老的秦墨染却多年夙愿得偿，要娶温玉了……
她逼着自己不再去想，强撑着打起精神，伏在树下的秋千上，吃下系统给的催产药后，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把孩子生了出来。
孩子呱呱坠地时，整个身子都紫了，没有一丝生气。
连思月浑身痛到窒息，抱着那个死胎泪如雨下。
她怀胎十月的孩子……
如果不是温玉装失踪，他不会连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连思月好恨。
可她又没力气再恨了。
她靠在秋千上缓了缓，在槐花树下挖了个坑，把孩子埋了进去。
“……下辈子，找个好爹娘再投胎吧。”
然后，踉跄着步子走到池边，水中倒映着她如纸般苍白的面容。
“思月，不要做傻事！”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但连思月仿若未闻，毫不犹豫地跳入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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