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弟弟先得罪父皇再被父皇训斥,楚王无法责怪父皇,却受不了弟弟当朝受辱,不知不觉握紧了一双铁拳,就连之前幸灾乐祸的睿王,都面露同情,走上前去拉他傻得可怜的老三。
赵恒却在睿王靠近之前,转身自回了文官之列。
皇上的亲儿子都被骂了,文武百官谁都知道皇上心意已决,再没一个敢出言反对。
散朝之后,宣德帝叫曹瑜、郭伯言等人到崇政殿商议伐辽战策。
赵恒与暂且被宣德帝冷落的文官们一同往外走。
“今日王爷所言,字字珠玑,微臣自愧不如。”
宰相徐巍故意走得很慢,别的臣子都走远了,他才跟在赵恒身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寿王所忧,亦是他所虑,但他却没有寿王的胆量与胸怀,敢为朝廷顶撞皇上。
他微微低着头,眼睛看着前面寿王的衣袍,然后就见寿王不缓不急地离去,对他的赞誉,未作任何反应。
徐巍慢慢挺直身体,望着已经走远的寿王,他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天妒英才,若寿王没有口疾,倒是……可惜没有如果,徐巍慨叹一声,朝中书省那边去了。
红日西垂,赵恒回了寿王府,衣服也没换,直奔书房。
福公公一直跟在王爷身边,虽然没有上朝,但他从别人口中听说了王爷被皇上当众扫了颜面之事,知道主子现在正在气头上,他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屏气凝神地在书房外间等候。
后院,宋嘉宁听说王爷去了书房,猜到有大事,便继续坐在海棠树下纳凉,等着王爷忙完了过来用饭,可是一直等到夜幕降临,前院也没有任何动静。
宋嘉宁突然不安起来,以前就算王爷忙,也会派人告知她的。
宋嘉宁派刘喜去看看,刘喜出自寿王府,与前院的大小太监都熟。
刘喜去了,可是前院空荡荡的,一片鸦雀无声,只有侍卫宗择守在书房前。
发现刘喜,宗择远远地比划了一个手势,刘喜心中一凛,忙去回禀王妃,低声道:“王妃先用膳吧,王爷今晚有事,应该不会过来了。”
宗择的手势是说,王爷生气了,而刘喜记得清清楚楚,上次王爷生气,还是小时候与顽皮的四殿下打架,因为四殿下故意学他结结巴巴地说话,年幼的王爷气得,将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一个月都没出门。
122晚上寿王果然没来后院。
宋嘉宁自己躺在床上,默默猜测是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但她人在孕中,躺着躺着就睡了过去。
隔壁卫国公府,林氏哄完茂哥儿回来,就见郭伯言赤着胸膛坐在床上,一双狭长眸子盯着斜对面她的梳妆台,仿佛在忧虑什么。
“有烦心事?”
林氏走到男人身边,轻声问。
郭伯言看看妻子,叹了口气,将林氏扯到怀里抱着,低声说了今日朝堂之事。
于公,他赞成寿王的话,寿王颜面受损与他无关,但皇上一意孤行,万一伐辽失败,影响的将是大周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期间与辽国的强弱形势。
于私,寿王是他的女婿,寿王被皇上扫了颜面,在宫里表现的平平静静,回到王府定会发作,他那老实巴交的女儿会不会受委屈?林氏一听,急得就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愤愤道:“皇上怎么……”
话没说完,被郭伯言捂住嘴。
林氏美眸瞪着自己的丈夫,好半晌才将火气咽下去。
一个女婿半个儿,她虽然不敢真把寿王当儿子看待,但寿王对她的女儿体贴,林氏就喜欢这个女婿,哪想到宣德帝居然那么无情,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羞辱她女婿?先是气愤,气完了,林氏才想到女儿可能面临的困境,登时坐立不安。
郭伯言安慰她:“安安有孕,王爷应该不会迁怒到她身上。”
林氏根本不担心寿王会欺负女儿,就凭去年胡氏夫妻进京时寿王对女儿的维护,林氏便知道寿王是个真正的君子。
林氏在意的是,现在寿王受了委屈,他肯定不会主动将此事告知女儿,女儿一直蒙在鼓里,就无法及时安慰寿王了。
这么大的委屈,王爷自己憋在心里,憋出伤怎么办?“明天我给安安送个信儿?”
林氏低声与丈夫商量道。
郭伯言摇头:“你派人过去,然后安安安抚王爷,便是告诉王爷你也知道此事了,王爷反而不快。”
哪怕此事注定会闹得京城百姓人人皆知,但郭伯言相信,寿王一定不会希望亲耳听到旁人在议论他的事实。
林氏一点就透,发愁道:“那我该怎么办?”
郭伯言拍拍她手,叹道:“用不了几日,此事肯定会传遍大街小巷,王府的下人出去办差,听到三言两语,自然会传到安安耳中。”
皇亲国戚、大臣之中从不缺多嘴之人,寿王被皇上斥责,瞒不住的。
林氏瞅瞅东边,黛眉紧锁,就算女儿听到风声,那个傻丫头,知道该怎么安慰受委屈的寿王吗?“三日后皇上御驾亲征,我也要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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