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差役进来,“沈将军,请。”
胡须汉子不干了,“喂,是俺们先来的,凭什么先让他进?”
差役睨了他一眼,压根儿不理,胡须汉子大怒,蒲扇一样的大手往案子上一拍,“喂!”
沈骥道,“让他们先办吧,我不急。”
差役忙道,“不成,夏官大人要见您呢。”
所谓夏官大人,就是兵部尚书,太宗时仿周礼予六部尚书别称,春为礼部,夏为兵部,秋为刑部,冬为工部。
听到是谢苍谢大人的意思,胡须汉子不做声了,只一双牛眼瞪着,还有些不服气。
沈骥随差役到内堂,谢苍正坐在榻上等候,沈骥躬身行礼,双手抱拳,“谢大人。”
谢苍左手虚抬,“虎卿请坐。”
沈骥表字虎卿,谢苍与沈恭相熟交好,是以直呼其字。
沈骥坐定,谢苍问,“任你为边校尉将军,有没有哪里不满意?”
沈骥道,“大人为卑职想的周全,卑职只有感谢的。”
“嗯,”
凭沈骥的家世和资历,便是强行保留原先的前锋将军也不是不可以,但谢苍处事一向公正严明,见沈骥本人亦公义通透,很是满意。
拈须道,“云南战事十分顺畅,你此去恐收获不大,不过走一走场也是好的。”
沈骥回道,“大丈夫建功立业不在一时,卑职省得。”
谢苍点头,利目扫向沈骥,以前只觉他隐在皇帝和沈恭的身后,不料这一份沉得住、定下来的心态,在年轻人中实属难得。
不禁暗赞,沈氏一门两兄弟,皆属人雄!
“如此,我祝虎卿此行顺利。”
他慢慢道。
沈骥自起身告退。
从兵部出来,看见一行三四个人围在火龙马旁边,里面就有刚才的胡须汉子。
“喂,”
胡须汉子正围着红龙马啧啧赞叹,见主人来了,忙抬起头相唤,未料就是沈骥,再见他服色,分明已是从四品的军衔,比自己还高,联系到方才谢苍亲自召见,胡须汉子粗中有细,猜这年轻人定是个勋贵子弟。
兵营里向来是以实力见高下的,勋不勋贵的不好使,反而会令人反感,胡须汉子大喇喇地问,“你这马是哪里的?”
沈骥不计较他的无礼,淡淡道,“云贵。”
“不可能!”
胡须汉子跳起来,他自认是相马专家,乜着眼道,“滇马脚力绵长,个头矮小,足下低平,你这马,看看这个头、这胸脯、这蹄子这腿,怎么可能是滇马!”
旁边过来一人,喝他道,“你懂什么!
沈大人这匹马,乃大理国进献而来,出自玉龙雪山,无人能驯。
沈大人驯服此马,圣人将马赐给大人。”
玉龙雪山,火龙马——那汉子突然惊叫,牛眼瞪向沈骥,“你就是沈骥?”
沈骥将一踏进院门,就听见尖利的嘶叫,他听得出这熟悉的声音代表着欢欣,果然,自己的小妻子正在庭院里与枭鹰喂食,那野鸟故意将肉撒的满地都是,惹初初去骂他,然后就喋喋地直拍翅膀。
枭鹰有多精利,一眼睛看见他,闪电般地冲着他飞过来,站到他宽厚的肩膀上,淡金色的眼睛俱是欢喜。
李医娘从东面厢房里出来,“将军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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