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饮一直从早晨持续到暮色降临,酒从酒窖一坛坛地搬来,一坛坛地见底,客人们觥筹交错,喝醉了,便由田庄安排的人客客气气送回去。
言泓饮下最后一杯敬酒时,天已经擦黑了。
宾客已经散了七七八八,与言泓同一桌的,只剩了个梁临。
梁临大着舌头道:“言总管,你这几个月游山玩水,可是采到了什么野花,舍不得回来了?”
邢岫烟此时正要送李纹出门,闻言往言泓这边看了一眼。
言泓面上带笑,却狠狠地碾了梁临一脚。
奈何酒量上头,梁临的痛觉有些迟钝了,只是哎哟一声,不知死活地继续问:“不知那野花,香不香呀?”
“香不香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梁临一激灵,回看身后俏生生站着的妻子,赔笑道:“我不过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青烟一双狐眼似笑非笑,水波荡漾。
她自从良之后,一直穿得很素净。
若不是一双狐狸眼儿,谁会想到她曾是绿柳山庄的名伶。
梁临却知道,青烟这表情,是生气了的意思。
心里一慌,舌头打结得更厉害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青烟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梁临连酒都不喝了,连忙站起来追过去,跟在后头结结巴巴地解释:“青烟,青烟,你听,听,我说啊,我只是,只是有点,有点儿好奇。”
声音越飘越远,言泓的四周,终于清静了。
春天的晚风吹拂着言泓的面颊,散去了些许酒意。
“临哥儿怎么这么快回去了,我看他还未尽兴呢。
他的酒量,远远比梁副总管厉害了。”
邢岫烟话别李纹,施施然向言泓走来。
因为今儿是邢岫烟的大日子,她穿得比平时要明艳。
朱红绣折枝兰的褙子,蜜色湘裙。
两颊和嘴唇都抹了淡淡的胭脂,如同阳光下次篆儿打扫了厨房,正打算回去休息了,冷不防看到邢岫烟没精打采地进来,大大地吃了一惊:“夫人,你不好好陪着言总管,怎么到厨房来了?”
邢岫烟声音有点儿发飘:“来做南瓜蒸糕。”
篆儿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言泓想吃,连忙将最新鲜的一个南瓜推出来,开始削皮,打下手。
因着经常做事,篆儿极为娴熟,三两下就把半个南瓜削得干干净净,回头一看,邢岫烟来直愣愣地看着炉火,不知道在想什么。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嗯,我有些冷,去拿披风,你先烧柴。”
篆儿口中应了,纳闷地想:夫人面上染着淡淡的一层红色,不是热么?邢岫烟心烦意乱地走回房间,隔壁水房里的撩水声不知怎么的,比平时大上许多,一声一声听得很是清楚。
邢岫烟听着水声,脑子里面勾画着言泓此时的模样,越加心烦气躁,索性又走回了厨房。
“夫人?”
篆儿一转眼又看到邢岫烟两手空空地回来了,脸上倒是越发地红。
不由得担心:“您是不是病了?”
“没事,只是忽然有些热。”
邢岫烟抚了抚脸颊,在水盆里净了双手,开始做南瓜蒸糕。
篆儿在旁边托腮看着,心道夫人今儿莫不是太累了,怎么煮菜毫无章法。
不是南瓜切大了,就是水不小心溅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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