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三观尚未成熟的孩子,才能如此毫无负担地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伤害别人,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天真也是最残忍的生物,真正的恐怖不是作恶,而是不知道自己在作恶。
就算没有参与到直接的欺凌当中,班上的大部分学生也选择了沉默和旁观,如果开口,指不定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那么为什么要站出来呢?反正事情也没有那么“严重”
,总得有人当个发泄桶,陆朝不当,谁来当?况且人都喜欢看着曾经站在云端上的人跌进泥潭里,不是吗?就连老师也一样,这个班级的班主任是个中年文化课教师,据说年轻的时候碍于身体先天条件所限无法成为职业舞者,最后也只能学校任职成为一般教师。
只专注于舞蹈训练的学生并不尊敬一个文化课的老师,平日课上睡觉的睡觉,聊天的聊天,他在这群小兔崽子身上积攒了一身怨气,就这么理所当然地纵容了这场欺凌,甚至自己也不时参与进去。
在考试的时候装作没有看见陆朝的卷子被他的前桌撕烂,怒斥陆朝怎么可以为了逃避学习毁坏考卷,不断地要求他留堂重考,就算陆朝待陆朝坐回了他自己的位置,乔甜依然站在原地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自己的朋友迎上,朝她说“你怎么会想和那种人讲话?”
,她才逐渐回过神。
乔甜转过头,看了一眼陆朝,遗憾的是,对方没有施舍她任何目光,他正在拿着抹布擦着自己桌面上的污渍,谢思源那群人又拿粉笔在他的桌子上乱涂乱画了,他们甚至还用胶水往他的桌子上黏上了橡皮擦屑和脏纸巾。
乔甜低下了头,敷衍地说了一句:“我是想出去打个水……”
她尽量避免自己去听周围的人诸如“我就说嘛,怎么会有人想跟那种人说话”
,“果然是弄错了”
……这类的话,捂着嘴巴跑出了教室。
晚自习的时候,乔甜的精神依然有些恍惚,陆朝白日里对自己不加掩饰的嫌恶态度伤到了她,她知道自己这样的人没有资格祈求对方温和相待……但,但那可是陆朝啊。
她不想承认,一年前那个曾经会对她露出温暖微笑的少年已经不存在了。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写完了作业,晚自习结束,到了交作业的时间。
班里二十多个学生,没有特定的课代表,每天负责收作业的是当天的值日生,这个职位是所有学生按照学号轮值的,今天的值日生是陆朝。
陆朝站在讲台上,每个学生离开教室之前将作业本放在他面前就可以了,但是因为是他,所以好几个学生干脆空着双手,什么也没交,直接离开了教室。
其中一个学生还明知故问地拍着另一个学生的肩膀:“你今天怎么不交作业?”
“我根本没写。”
“不怕被骂啊?”
“跟以前一样,直接说是值日生弄丢了不就行了。”
“哈哈哈——”
孩子们理所当然的刻薄笑声洒满了一路。
乔甜安静地等到了所有人离开,才从位置上起身,走到了陆朝身前,郑重地双手递上了自己的作业本。
陆朝这才抬起了头,少年漆黑的双瞳像是深不见底的死水,他就用这样的双眼定定地看着乔甜。
乔甜立刻低下了头,避开了对方的目光,拿着作业本的双手也开始颤抖起来,在她快要因为无法忍耐而退缩之前,陆朝同样伸出了双手,接过了她的作业本。
“谢谢。”
乔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猛然抬起了头。
陆朝的表情已经温和下来,嘴角是极为浅淡的弧度:“对不起,今天早上凶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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