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前厅,前厅里依旧亮着灯火,李延意依旧在谋划着什么。
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道她到底睡过觉没有。
李延意也好卫庭煦也罢,无论是谢扶宸还是卫纶,这些上位者都在为了身后的无数人和不可预知的未来赌上自己的性命,而她甄文君在做什么?为了些小小情绪便借酒消愁,不稂不莠。
躺在小屋之中,甄文君睡不着。
她知道阿母未救,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做,不能在此浪费时间浪费感情。
卫庭煦真是一个可怕的人,她有办法让小花和灵璧都对她死心塌地,如今甄文君即将变成臣服于她的下一人。
保持清醒,时刻告知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安逸是假的,富贵是假的,奉承也是假的。
甄文君摸着锁骨处那藏在新月“胎记”
之下的旧伤疤,用力抠进去,直到将长好的皮肤再次抠破,痛得她蜷缩成一团。
手掌里是粘稠的血液,痛,却让她清醒。
让她记得自己是谁,记得自己的根记得自己的恨,记得自己的名字——阿来。
尽管喝了很多酒,第二日甄文君还是很早就醒来了。
她去药房拿了些药给自己敷上。
这几日都是她在负责拿药,拿了什么药也没人注意。
药房的窗户正好对着前院,她听见车马的声音便往外看,太阳还没出来李延意就上马车离开了。
五更二点,远远地从禁苑中传出了洪钟之声。
钟声从太极殿前的钟楼传出,各街口坊门的鼓继承着向更远的地方传去。
这是早朝的声音,在这日渐炎热的端午前夕,整个汝宁被唤醒了。
坐在马车之中的李延意听到象征着早朝开始的声音,将手中的佛珠一颗颗地往掌心里掰。
站在朱雀大道的另一端,看着永安门大开,从半夜起就候在门外的大臣们终于能进宫去面见天子。
林权、卫纶和长孙曜就在其中。
他们今日将会联合五十六位要臣干一件大事。
永安门关上的余音在灰色的天空中闷闷地回响着,像是一只打着呵欠的巨兽。
她在禁苑长大,可这儿的主人从来不是她。
五年前也没人觉得会是她,但如今全然不同。
就像这天,马上也要变了。
给事黄门侍郎尖锐的一嗓子之后,百官跪地,向高台龙椅之上的李举敬拜。
李举的上半张脸藏在冕旒之后,看不清他在望向何处,棱角分明的下半长脸已经蓄了不少胡须,被精致地梳理成倒三角的形状。
在他坐着的龙椅之后有一面雕龙画凤的玉屏风,屏风内帷帐垂落,透过帷帐隐约可以看见里面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身边有专门的侍女在为她扇扇子,脚边落着俩装着冰的盆子,每一次扇动,风就会带着些凉意刮到女人的身上,去暑降温。
早朝一开始,司徒卫纶、少府长孙曜和大司农林权便一同上疏弹劾郭濡,将那封文笔极佳的折子递给了黄门侍郎,侍郎再送到李举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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