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酉之间夷陵县城门原人也不多,入城时,须得盘查行头,小蛇却待声张,又见寒光凛凛,遂噤声。
这一介书童,原也恁地紧要。
小蛇暗道。
见了庸医,定问他究竟。
入了城内,人潮熙攘,小蛇眼见人多,作意慢腾腾儿拖着腿儿走。
待街角一拐,那妇人和观察隐在街角,小蛇便扎入小道儿,撒腿狂奔。
不出巷口,却撞入一件软绵绵的物事里。
这胸脯甚是眼熟。
小蛇抬头,红衣妇人依旧笑吟吟:“小官人何处去?”
声似银铃。
小蛇只得道:“去处去。”
小蛇自此不敢再生妄念,随着妇人身后,终省得那解观察何以乖顺如斯。
当下细细看了,那妇人身形音声便是那日叫庸医调笑的婢子。
只面皮全然不似。
小蛇也听闻江湖间有□□,只是不曾见过,想这妇人当是使了那面具,化装作婢子。
这妇人生的甚好,肤如凝脂,眼横秋水,眉插春山,樱唇轻点,腰肢不盈一握,酥胸却极饱满——倘换上轻纱石榴裙,定然倾倒众生。
小蛇心念,这妇人这般貌美,比那庸医甚么师师英英却又强上许多了。
那风流庸医莫不是盗了人,叫人寻仇了罢?那日妇人携他二人投了一处客栈,道是事务忙,只将二人带到客栈,人便没了影子。
正是申酉时分,日头打着窗花斜斜照入屋内。
那客栈三层楼高,二人那屋便在上层。
前半间安一副春台桌凳,后半间乃是卧房。
贴里安一张三面围栏的床,上挂着一顶云罗幔。
比起那日平林柴员外家,直是黯淡许多。
那妇人走时也不锁门,小蛇看解观察自上床去盘腿打坐,脸色煞白,料想他寒毒又发——却不知怎地叫人下了毒。
倘庸医见着解观察见今模样,定要落井下石一番。
自离了东京城时,跌跌撞撞叫追了大半年,如今不须逃了,不须躲了,不须使药麻翻了他,兴许善心大发尚替他将寒毒治了。
自免不得絮叨一番:京兆尹处千年上党参非是他盗的,他治病救人制药炼丹何须使着上党参,高丽的劣参便可了,给他千个胆,敢将新罗参百济参,这京兆尹府上千年上党参,便是得了九条命,也万万不敢哪。
去夏在东京,庸医招摇撞骗半月余,于平康里内医了行首姐儿们许多病,受了许多管待,白吃白喝白住,闲时弄几首新词小曲,闹得行首姐儿满楼□□招,直呼当年柳七重回。
不过半月,直是庸医趋亦趋,庸医步亦步,姐儿们喝风呷醋,搅得平康里不得安宁——故是说,押妓恰同娶新妇,串了东家,便不该串西家,只坏了规矩。
庸医直是理直气壮:在下不纳游金,非是客人,只是诊病。
诊病诊出这许多事,终叫人请出平康里。
然时日出入平康里者,多是新科三司幕府,这神医吴名目可便叫响了。
时京兆尹患头风,经月不愈,庸医叫人荐了,便去尹府,略略施针,却叫他治好了。
当下延为上宾,连日管待。
在府上扰了十数日,尚安分守己,那日却托说家中生药铺子事务忙,端的要还乡,京兆尹苦留不住,便厚遗金银珠宝,支一匹良马,送出陈州门来。
离乡两年,生药铺子一贯忙,几曾见他还乡?小蛇心知庸医便是又弄出事,只盼速速离了东京,免得节外生枝。
此后下许昌,过临颍,这解观察一路追来,讨要御赐千年上党参。
去到襄阳尚不干休,后庸医在襄阳外山野里隐了半月,才道甩脱了他。
庸医只说没盗,小蛇却不信他清白。
这庸医见了欢喜物事,倘是能盗,罕有不盗。
不顾三七二十一,盗了便走,那是一贯行径。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