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同她一道翻看着,不觉手下也渐渐缓慢了。
感叹道,“半世繁华落尽,物在人亡,大抵如此吧。”
如意不解,徐思便道,“只是看到这些宅子,想起前朝旧事罢了。”
她便指着图中一处宅子,道,“这是前朝静宜公主的住宅。”
又挪了挪手,“这是前朝大司马伏契的宅邸,这是王缯、何满、刘炳……”
如意问,“是阿娘的故人吗?”
徐思想了想,“算是故人吧。”
她便提笔将这几处打上x号,道,“这些都不成。”
她缓缓的对如意解释,“这些宅子不是被洗劫过,就是乱自内起。
每一处都白骨累累。
又空置了近三十年,纵然要修缮,也得颇费一番功夫。”
如意不由咋舌,她出生长大在太平盛世,实在无法想象白骨累累的情形。
便问,“这些人不是皇室和公卿吗?”
徐思道,“正是皇室和公卿。
有些生来富贵,有些恶贯满盈,也有一些只是昏聩庸碌罢了。
都既没有治国之能,也没有死国之忠。
活着时都富贵至极,可一旦遭逢乱世……”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道,“承平日久,现在想起当年,真是恍若隔世。”
徐思随手翻到后头,竟看到妙音的宅邸也在其中。
不由皱起眉头,将那叠图纸往书匣里一丢,对如意道,“我看也不必从这里头挑了。
你先选一处好街坊,我们再在附近找合适的宅子吧。”
如意想住长干里。
她出门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便托付二郎帮忙留心。
二郎直接驳斥道,“不是要住我隔壁吗?怎么又要去长干里?那边住的都是市井小民,商贾行旅,哪里有什么好宅子?”
如意:……“你明年不是就要出镇了吗?”
二郎这才想起这一茬来,不由悻悻然。
片刻后才道,“那你还是选一处离台城近的宅子吧。
我料想最迟明年,舅舅也要外任。
三表哥又进了大司马幕府,这两年定然要随军北伐。
到时候在建康就只剩你和阿娘两个人了,岂不是住得近些更便利?”
如意近来没怎么关注朝局,但也只不过几个月而已,怎么到了二郎口中什么事都要变了?便问,“怎么舅舅也要外任?”
“那是当然。”
二郎便轻笑一声,“纵然我出去了,舅舅却还在中书省,太子怎么能安心?阿爹这是替他剪除威胁呢。”
如意这才恍然。
她敬重维摩,便不肯接声,只又道,“你说北伐——”
二郎道,“你觉着太子能扛住北边虎狼之族的劫掠吗?阿爹不趁着自己尚有余力时替他打打天下,以后怎么能放心。”
如意倒不觉着二郎尖刻——实在是他尖刻惯了,这就是他说话一贯的风格。
但如意自幼所见无不是天子替二郎打算,这回却是天子处处替维摩打算,她听着不免感到奇怪。
心想,看来天子终于不再踟躇,已确定由太子继承大宝了。
又想,天子终究是年老了,经妙音公主一事后,他也再禁不起变故了吧。
旁的倒也罢了。
唯有北伐一事事关徐仪,她不能不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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