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拨弄着手上的佛珠,神色晦暗不明:“你亲自送费扬古回京?”
胤禔毫无察觉,大刺刺地笑道:“有道是落叶归根,儿子觉得将军在外征战多年,这种时候肯定盼着回归故里。”
康熙端坐不语,空气一时安静下来。
直到账外太监通传,四贝勒来回禀董鄂将军的伤情。
胤禛一踏进御帐就感受到凝固的气氛,见绣瑜眼神往旁边一动,便知是大阿哥的缘故。
他定了定神,将太医诊脉用药的情形不厌其烦地细细道来。
康熙听得极为认真,还时不时挑些细节询问,像“他醒了多久”
、“晚膳进了些什么”
。
胤禛无不对答如流,言毕拱手道:“除此之外,还有两件事要请皇阿玛的旨。
一是天气逐渐炎热,恐将军难以修养,请皇阿玛赐下冰块降温。
二是费扬古将军此次觐见,身边只带了一个长随,请皇阿玛恩准他的家人前来伺候。”
康熙更是连连点头:“都准了。
你做事细致,朕很放心。”
大阿哥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讪笑不已。
他光想着费扬古是当朝武将九阿哥徘徊在行营外头,任由晚霞把他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越来越模糊,直至最后完全与夜色融为一体,他还是没能走进那座熟悉的行营,反而是昨夜胤祥的质问越来越清晰。
九哥,你是兄弟,还是刀子呢?真乃天问。
胤禟一咬牙,还是从后门进了八阿哥的住处,却见他日常燕坐的三间小厦里空无一人,奴仆见了他忙行礼指路:“我们爷和安郡王世子爷等人在外书房。”
胤禟遂带人过来,大门紧闭的书房里似有人声。
他正欲叩门,却听八阿哥的心腹、大学士王鸿绪用焦急又疑惑的声音说:“清缴欠款的功劳,他最后推给六爷。
如今送费扬古回家、染指兵权的机会他又推给六爷。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路数?难道永和宫一系的人马已经商量好了,要舍长而取幼?”
屋子里一阵沉默。
他这话反应出绝大多数人的心声。
现在局势复杂,胤禛猜不透他们的底牌,他们同样也被胤禛这套华丽的组合拳打晕了。
难道四爷为人真像他做的那首五绝诗那样“漆园非所慕,适志即逍遥”
,终生理想就是“道许山僧访,棋把野叟招”
?旁边安郡王世子华屺说:“六阿哥在诸子之中颇受皇上喜欢,妻族强盛,办差多年,又得宗室青眼。
也许四爷在清缴欠款一事中得罪的人太多了,自觉无望,转而为兄弟造势也未可知啊。”
旁边十阿哥的母舅阿灵阿与华屺极熟,粗鄙直白地嗤笑道:“做梦呢你!
你家老三也是你阿玛额娘亲生的,换他做世子,你干不干?”
华屺顿时没了声儿。
众人脑子里不约而同浮现出四阿哥那双清冷的眸子和古井无波的眼神。
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真的会安心给他人作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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