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便往垂拱殿行去,秋白叹息道“官家真真是第一会受谏之人。
明知要听聒噪还能如此笑脸相迎。”
蔺棋上前道“圣人明白了这么些年,规行矩步,未有丝毫行差踏错,官家不赞许,亦不欣喜,反而今日圣人有了过错,官家反倒欢喜,圣人以为为何?”
秋白讶异,偏首问“愿闻蔺尚宫高见。”
蔺棋遣退内人,笑道“奴哪里有什么高见?人之常情而已。
官家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一个不会犯错的神袛,是一尊菩萨,反而昨日有喜怒哀乐的圣人,才是他想要的妻子模样。
圣人自以为不给官家添烦扰,贤惠能干便能让官家欢喜?圣人错了,官家想要的从不是一个周全万分的皇后,而是能够处处体谅他,与他共进退的妻子。
这些年,一直都是圣人以无瑕无错在护官家,可在官家心底,本不该是圣人护他,而该是他护圣人。
一直活在圣人的庇护下,他并不安心,反而会觉自己无能。”
第148章一曲新词酒一杯3
秋白听后,许久未言,后只是含笑说“我记下了,多谢蔺尚宫告知。”
便回坤宁殿去了。
今上的估计倒差些,早朝方散,台谏便将他堵在垂拱殿门口,硬要求他赐对,他便连午膳也未来同秋白一起用。
是以下午蔺棋得了空,便又去坤宁殿闲坐。
秋白散了内人,只与她两个人说话。
蔺棋提起禁中诸娘子,倒亦不避讳“说起顾氏,真是个横冲直撞的人物,当年还不是官家娘子时候,便对着我横眉竖目。
后有了嫔御名号,亦是没有半点收敛,不过她待官家的心倒是真的,若是平常人家,她这份真性情倒还能留得住,只可惜帝王家,哪里容得下这样没规矩的人。”
说罢她偏眼,温和道“圣人这些年…变了不少。”
秋白笑道“既已做了母亲,如今又是中宫,不能胡闹,更不敢胡闹。
我何尝不知,如今这规矩木讷的模样官家不喜欢,这亦不是我的真性情。
蔺棋,若能做个活生生的人,嬉笑怒骂任凭本心,谁会甘愿做一个提线木偶?我之所以变成官家最厌恶的模样,是因为我看清了一件事—那些放纵行径,不顾礼法的姑娘只能陪官家一时,而贤淑端庄的姑娘却能陪他一世。”
蔺棋缄默,秋白续说“年少轻狂是好,官家看多了千篇一律的规矩,自然会心属离经叛道的潇洒。
可陶娘子去了,顾娘子去了,她们是官家的心头好,官家的挚爱,却与官家最后渐行渐远,直至诀别。
这禁中娘子着实寡淡无趣,可谁家的姑娘是生来就寡淡无趣的?禁中的教导让无数鲜活的女儿家行至今日,我纵然不愿,还是做了众多无趣女子中的一个。
我今已不求他待我如初,亦明晓他那份情意已然不在了,可我求的不是飞蛾扑火的热烈,而是细水长流的安稳。
我只想我的孩子平安长大,想陪官家走完这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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