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受张贲蒙蔽,一度将他收入门下,后来得知其父的陋行,大感受辱,遂将他逐出门去。
谁知张贲仗着自己的姑姑是天子的贵妃,转而进入国子学。
因刘公曾几度称赞徐仪,张贲心怀嫉恨,故而进入国子学后也始终视徐仪为敌,想强压徐仪一头。
徐仪心胸宽广,不同他计较,但也不屑与之为伍,是以一直疏远他。
……张贲走到哪里,背后都有人指指点点。
那些前一日还同他称兄道弟的朋友,转眼间就对他避之不及。
不但避之不及,转头说起他时,眼角嘴角全都带着轻蔑和嘲讽。
张贲初时还不明白原委——众人虽议论他,却也不会当着他的面戳破。
但到底还是有好事之徒跑到张贲面前,问,“你认得那个冒充华族的屠户张华吗?”
当着儿子的面直呼老子的名讳,且又直揭其短,不啻指着鼻子骂人。
饶是张贲顾虑重重,也立刻涨红了脸,上手要去揍人。
旁人便取笑,“我骂张华,你怎么跳脚了!”
张贲自然明白自己的出身已被人戳破了,他也不辩解,只撕着对方的衣襟压上去厮打。
然而他毕竟寡不敌众,很快便被众人给拉开。
他也不向琉璃告状,只默默的忍下去。
为免牵连到琉璃,反而还故意疏远了她。
但他到底没有如人所猜测的那般知难而退,依旧每日到幼学馆里来读书。
只是昔日健朗善谈的少年,如今镇日里说不足一句话。
如意比琉璃敏锐些,且众人顾虑琉璃的脸面,不会当着琉璃的面取笑嘲讽张贲,但在如意面前却不怎么避讳。
如意很快便察觉到馆内阴阳怪气的气氛,只觉得就仿佛有一只才会振翅的幼鸟,落入了满是餍足之后无所事事的野猫的巢穴。
幼学馆中那些世家子弟仿佛终于得到了玩具,怀抱着孩童天真的残忍,以欺凌、羞辱张贲为日常,以令他暴怒进而萎靡为乐趣。
这一日少年们又聚在一起,讽刺张贲因身份曝光而被逐出师门一事。
张贲终于忍无可忍,辩解道,“我不曾欺瞒先生。
先生知道我的出身,依旧将我收到门下!
他也不曾将我逐出师门……”
少年们便齐齐起哄道,“你胡说,我等都耻于与你为伍,刘公何等高洁,怎么可能藏污纳垢?”
他们分明就不打算同张贲讲理,只纯是想激怒他罢了。
张贲怒目圆睁,待同他们打架,便遂了他们的心愿,不但打不过还要被趁机取笑“果然是个野人”
。
待不理会他们,却又气愤不过。
如意阖上了书卷。
“他究竟是不是胡说,你们写信问一问刘公本人,不就明白了?”
她素来与世无争,既不和同窗交游,也不爱干涉旁人的行事,便无人料想她会在此刻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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