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语里有太多的不甘,太多的痛苦,那么强烈而复杂的感情叫我无所适从。
我摇头,想不出该怎么和她说话。
再者,她的话太过直白外露,仿佛是将自己的心掏出来,赤裸裸的叫人看。
我做不到她那样的直率坦诚,便越发不知该怎么来接话了。
“可你别得意!
他能对我这样,能对你这样,就也能对别人这样!”
紫鸢忽然转过身来面对我,恶狠狠地就来冲我,“你若以为你做得了他的唯一,那就打错了主意!
——他对谁,都是这样的!”
那最后一句,竟含着说不出来的悲痛。
紫鸢再也走不动路,猛地蹲了下来,抱住胳膊放声大哭起来。
我生怕她的哭声招来林琰他们,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又不好丢她一人在这里,踟蹰纠结了好一阵子,走到她身边顿了顿,缓缓蹲了下来,拿手轻轻拍她的背。
劝慰她:“好了,你若……真中意他,让、让你的父母去林家提亲就是了。
何必在这里哭呢?”
天知道,我有多不情愿说出这句话,既是因他不和礼教,更是因我的内心不知为何,隐隐发痛。
谁知竟惹急了她。
紫鸢一下站了起来,从头到脚,连手指都哆嗦了:“你、你什么意思!”
我被她的狠劲儿吓坏了,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掩住心口,摇头:“你不愿意,直说就是,我还不是看你哭得伤心,这才给你出个法子么?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叫彼此都难堪?”
她瞪着我,我也瞪着她,谁也不愿先败下阵来。
到底是她先避开了我的眼,讷讷说道:“我哪里来的父亲母亲?那年大荒,爹娘都饿死了。
两个弟弟被拐子抱走了,我被舅舅卖了,辗转了好几家,才落在了现在这个地。
虽吃穿都不愁了,可往后,也就都毁了。”
她惨淡一笑:“你是千金万金的大小姐,哪里懂得我们的痛苦?老话总说,宁生富贵不生贫,宁投男胎不做女。
你虽是女儿,却也生在富贵,不像我们,贞也不能,节也不能,不过一身的皮囊,遭人亵玩罢了!”
那言论是我平生听过的最为震撼,也最为荒谬的话——若不能贞、不能节,还能算作是女人么?不,还能算作是人么?
我想不通,连带着脑袋也开始阵阵作痛。
“白芙!”
是石屹远远地唤了我一声。
我刚要张口,就被紫鸢堵了回去:“你别和我说话,我不想听。”
她拒绝得太过直白,一点回旋的余地也不留给我,纵然我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在那里站着了,犹豫了一下,转身往石屹那边走去。
他手里端着一杯茶正等着我,见我走近了,便将茶杯放入我的手中,说道:“茶叶是我带来的,水是山上汲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我的心思不在上面,但很愿意喝一杯热茶缓缓,便呷了一口,顿觉异香扑鼻,明目清心,便忍不住又喝了两口,才淡淡说道:“方才,紫鸢哭了。”
石屹听了,挑了挑眉毛,那神态颇肖林琰,一时竟叫我怔住了。
他答非所问:“昨天崇谨跟我说带你来看她们几个排演,我就不大愿意,我同他说了,你和她们根本不是一类人,若是传出去,于你的名声不好听。
崇谨只说不碍,我虽满心不愿意,却架不住他的盛情。”
这话委实古怪,我侧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为何说我与紫鸢不是一类人?”
石屹本是肃着一张脸,见我刨根问底,忽然躲闪起来,结巴道:“她、她们是……是……”
是了半天,可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我好奇得厉害,遂败下阵来:“你问崇谨罢,我不好同你说!”
说完,落荒而逃。
我眯着眼看他飞也似的跑了,正要走,忽然看见林琰正慢慢向我走来,遂在原地站了,笑盈盈的等着他来。
“公坚怎么跑了?他不是说送茶给你吃的么?”
我噘了噘嘴:“谁知道呢?我正问他话,他却先跑了,到叫我好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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