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汉举杯,笑了笑,“冷静。”
他没看他,“准备授勋仪式的礼堂有没有新添什么设备?”
对方迟疑,“新添的……全角度摄像机和转播车……”
为了让他出丑出得更轰动更令人铭记,惠灵特伯爵甚至要实况转播。
不经过公爵许可,他无法让帝国的中央电视台实况转播一个自我满足报私仇的仪式,但像前一位惠灵特伯爵那样,年轻的惠灵特伯爵也是帝国安歌洛洲的总督,让洲电视台转播任何他想播出的节目都轻而易举。
刹那间,惠灵特伯爵在他离去时穷追不舍的神情浮在他眼前,恶毒之下是偏执和仇恨。
那表情汇成四个字:你欠我的!
你害死了我的父亲,你害我没有了父亲!
所以你欠我的,你该承受我的怒火和侮辱。
沈汉自嘲道,“大概我真欠他的。”
帝国访问团的到来揭开记忆中的一个盖子,被压缩塞进一个小瓶的回忆像噩梦一样膨胀溢出。
联邦和帝国的战争期里双方都派出间谍在敌国土地上煽风点火,沈汉接到秘密任务,隐藏身份潜伏在安歌洛洲,掀起奴隶的叛乱。
总督府被攻破之前,血与火中,他声嘶力竭说服昔日救助过他和家人的老惠灵特伯爵,“请您跟我离开,您已经无力回天!
总督府是一艘要沉没的大船,您为什么还要和一艘沉船共存亡?”
那老人眼神犀利,深深看过他伪装下的脸,带着感慨挣开他的手,“原来是你。”
在生命最终,还维持帝国贵族的忠诚和尊严,肃穆地整理戎装上的勋章,“你当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一艘沉船共存亡,因为你根本不了解什么是忠诚。”
沈汉混在叛乱军中,见证老伯爵的头颅被砍下。
在狂喜流泪的人群中,他眼眶炙热,也涌出热泪,却不是出于任务完成的喜悦。
老惠灵特伯爵救助过他母子三人,而他的手上沾满了这个贵族中难得正直的人的血,帮助过他的人的血。
他没有告诉他哥和妈妈,沈霄和妈妈没有错,他们背着自己的枷锁,不需要再多背上一具。
唯有他,沈汉一个人欠下了不可饶恕的债。
那场叛乱没能持续多久,沈汉离开后不足两周,叛乱军就被帝国调来的军队包围,屠杀殆尽。
年轻的惠灵特伯爵承袭父亲的爵位,婉拒前任皇帝准许他留在帝都做个安闲贵族的恩典,主动来到边境安歌洛洲继任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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