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却又觉得很不真实。
“我到了。”
他说:“你在哪里?我现在就来。”
凌猎已经看见季沉蛟,挥手,“这儿。”
季沉蛟刹时无言。
他出发得很急,想的是向凌猎兴师问罪,真见到人了,质问和责备的话语却说不出口。
他看见凌猎的眼睛不像往常那样带着顽皮、讨嫌,比他想象的更加深沉。
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在他身体里暴涨,那似乎与保护、关心、心痛有关。
他终于穿过人流,来到凌猎面前。
两人看着彼此的眼睛,头上飘荡着女声广播。
季沉蛟喉结动了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语调道:“你遇到什么事了?”
从丰市市局到机场的这一路上,凌猎设想过各种见到季沉蛟的场景。
这个喜欢开嘲讽的重案队队长,一定会拿他当嫌疑人一样审判。
他很擅长应付这样的季沉蛟,耍赖、装傻、激怒、转移话题,虽然他现在状态非常糟糕,但也不是不能糊弄过去。
可是季沉蛟……为什么要这样问,要这样难过地看着他?
那是难过的眼神吧?季沉蛟因为他而难过了?
他忽然给不出任何反应,那些酝酿好的情绪全盘溃散,只剩下一个失去伪装的他,就像当年站在玻璃房子外,从“小少爷”
手中接过救命的鸡翅,狼吞虎咽,真实又狼狈不堪。
“我……”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季沉蛟忽然拉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往机场外走去。
这时正是机场人流的高峰期,凌猎魂不守舍,撞到了一个拉箱子的人,那种拖力将他拉离季沉蛟,但季沉蛟抓得很稳。
他向那拉箱子的人道歉,继续和季沉蛟走向出口。
烈阳高照,车就停在外面,阳光在出口晃动,在他的视网膜上烫出深刻的影子。
那个撞向他的力还在,他像是被一分为二,一半跟随季沉蛟,哪里都敢去,一半被死去的魂灵拖曳,他这一路走来,是被那些本就站在阳光下的人救出来,可他连故人唯一的血脉都保护不好。
他忽然停住,季沉蛟转身,“凌猎?”
他望着季沉蛟,这一刻,季沉蛟没有松手,眼神却更加关切。
“我遇到事了。”
他开始后悔没有在季沉蛟一次次追问时,告诉季沉蛟自己的故事,他现在想说了,季沉蛟还想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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