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王讪讪地笑了下,把近在嘴边的肉又放回盘子里,然后笨拙地操起餐刀,以标准的杀牛姿势,把刀尖对准牛扒,切下四分之三,然后用叉子把大块的叉起来,塞进嘴里。
坐在餐桌上的其他三个人惊讶地看着他,但老国王非但没有察觉,还很骄傲地问皇后:“奥吉塔,这是吾前天找礼仪大臣学的,听说弗雷德卡那边的人都是这么做的。”
“哦,当然,您做的很卖力。”
皇后温和地回答道。
问过皇后的意见,国王陛下仍不满足,他把目光转向儿媳,诚恳地询问道:“安塞,你说说,吾做的如何?”
安塞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当作说谎的代价,面上仍是笑着的:“很标准,陛下。”
这下,国王陛下才真正的放心了,他抖了抖手中的报纸,把那张灰蒙蒙的羊皮翻倒反面,看了一眼,然后重新拿起刀,准备下一轮杀牛过程。
奥登终于看不下去了,他面前的盘子空空如也,只有几片洋葱和生菜还孤零零的垒在那,他说:“父亲,有句话叫做入乡随俗,我认为很有道理。”
“你懂什么?”
国王陛下扶着老花镜,一双精明的眼睛透过镜片冷漠地扫过奥登,“你从来都没看过报纸。”
安塞很想看看丈夫无可奈何的蠢样子,但他没有抓住机会,只好用叉子埋头吃波文草。
等到快离席的时候,他又听到旁边的人在小声嘟囔些什么,这次他没有放过,奥登说,希望明晚能吃牛腿。
不知道马第尔达的牛腿怎么分配,是一个人一根,还是四个人一根。
安塞苦恼地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牛腿扒拉到一边,他十分担心牛腿的长度会让自己的盘子和奥登的盘子相连。
当天晚上,安塞终于不在认床,他趴在自己和奥登共同的婚床中央,依然没有适应两个人的生活。
奥登从浴室出来,带着满身的水汽和热气,一边擦头发,一边站在床头安静地盯着安塞看。
他的丈夫这几天睡得并不好,如果没有一些适当的睡前运动,也许根本无法进入睡眠状态,对此他是担心的。
但适应是一个缓慢的过程,着急没有用,担心更是无济于事。
他披上浴袍,走至窗前。
他没有开窗,但属于战士与生俱来的敏锐听力依然能让他听到外面的风声,是挺大的风,也许夹杂着冬日残留下来的寒气。
奥登用毛巾把头发上多余的水分吸干,他顶着一头半湿的头发,突然感到有些轻微的呼吸困难,或许是房间里太热了,或许是刚洗完澡缺少氧气。
总之不会是因为多出了一个人。
他轻轻推开窗,属于初春的风轻轻柔柔地拱进来,风中还夹带着几缕淡淡的花香。
比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吹了一会儿马第尔达的夜风,把窗关好。
这个时候他的头发已经干透了,于是他把湿漉漉的毛巾随手搁在窗台上,然后走回床边。
刚才还睡在床中央的人,此时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所在床的最左边,摇摇欲坠。
奥登摸了摸水晶灯,灯便自动灭了。
他在一片黑暗中在床右侧躺下,但没过多久,他又打开灯,把安塞朝自己的方向挪过来了些,确保他没有掉下床的可能,这才睡了。
安塞是被一阵恼人的笑声吵醒的,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稍微清醒了才下定决心坐起来,正对上自己那张茫然的脸。
不知道是谁在床的对面竖了一面镜子,镜子里的自己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形象极其糟糕,如果父王看见他这副样子,说不定下一秒就会让文官大臣拟定一份《关于与安斯艾尔王子断绝父子关系的通知》。
笑声是从房间外面那片小园子里传来的,既纷乱又嘈杂,就好像奥登带着他的八百个弟弟站在小园子里看喜剧一样。
安塞把头发理顺,纠结了一会儿是先去洗漱还是打开窗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快乐,最终还是决定保持形象。
于是他踏着八百零一个人的欢声笑语走进浴室,现在他是真的希望浴室的门是大理石做的了,不仅隔音,还防狼,一举两得。
今天,马第尔达的宫廷里发生了一件大喜事。
信使们全副武装、快马加鞭,只为能够快一点把消息传到管理各个郡的大公爵手里。
王城的人们还未从大皇子婚礼的兴奋中挣脱,就连夜投入下一段快活的气氛中,甚至连挂在房檐的饰物都来不及摘下换个颜色。
安塞一边洗脸一边听外头两位收拾房间的侍女聊天,起先她们的谈话是围绕着服饰和化妆品的,其中夹杂着几个陌生的名字,安塞猜测那大概是在说城里服装店的老板娘。
然后他得知外头这么热闹是因为“小矮人乐园”
在今天凌晨到达宫里了,安塞有幸在八岁那年欣赏过“小矮人乐园”
的表演,这是个马戏团的名字,由十五位身材矮小、动作滑稽的小矮人和几只猛兽组成,听说这几位表演者的身上夹带着矮人族的血统,只是矮人族早在几百年前就消失了,因此也难辨真假。
平日里“小矮人乐园”
在普尔黑利大陆上四处游荡,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但偶尔他们也会进入某个国家,为王室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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