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斌无奈中回头,“王姨,你们先出去会儿好吗?我跟沈培有话说。”
护士被留下来收拾残局,不满地抱怨:“早说过不能刺激病人,他情绪本来就不稳定,这人多嘴杂的,怎么不出事?”
谭斌低声道歉:“对不起。”
护士重新调整好点滴,收拾起药品器械,推车离开,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隔开了套间外的人声。
谭斌这才松口气,在床边坐下,轻轻抚着沈培的脸,什么也没有说。
曾经呈现健康棕色的皮肤,如今却苍白而萎靡,额前新生的发茬硬硬地刺着她的手心。
“为什么?”
她终于问。
“我看见他,闭上眼睛就看见他,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身体里有那么多的血,血的颜色那么刺眼,那么黏稠……面对面,我亲眼看着他的生命一点点流逝,瞳孔扩大,呼吸消失……”
谭斌顷刻心软,不由俯低身体,小心翼翼地贴上他的脸,声音轻得梦呓一般,“已经过去了,小培。
总会有这么一天,我们都要过这一关,谁都避不过……”
曾有人告诉她,死亡就像地球上的水一样,你逃不开也避不过,总有一天要学会面对。
但是沈培经历的,也许比很多人都要残酷。
她的嘴唇被某种咸涩的液体沁得透湿,沈培的身体在她身下轻轻颤抖,上衣已被冷汗浸透,象浇过半桶水。
谭斌尝试着去解他的衣扣,“衣服再不换就臭了,我帮你,我们慢慢来成吗?”
“不!”
沈培立刻握紧衣襟,警惕地后退。
“好好好,不换就不换。”
谭斌住手,扳过他的脸正对着自己的眼睛,“不过你得答应,以后不许乱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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