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臣平生所愿,不过是归隐漠北而已。
长安富贵过眼云烟,此次事了后,请陛下允许臣解剑致仕,臣将感激不尽。
&rdo;说罢单超干净利落地磕了个头。
这下发怔的变成了皇帝:&ldo;朕本欲爱卿辅政,爱……爱卿这又是为何?!
&rdo;&ldo;单超身世诡秘,妄图篡权,陛下还敢立他为异姓辅政王,是不想要这江山了吗?!
&rdo;众人同时回头望去,只见天后一把推开摇摇欲坠的殿门,华贵的宫裙上沾满了鲜血,身侧最后一名侍卫背上插了根箭,骤然喷血倒了下去!
紫宸殿外台阶上脚步轰隆,马鑫、吴霆等人杀气腾腾闯了进来,喝道:&ldo;陛下小心!
&rdo;&ldo;统领小心!
&rdo;众人纷纷大惊起身,皇帝眉峰剧烈跳了几下,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只见金殿中劈过一道恢弘寒光,是尚方宝剑铿锵出鞘。
单超身法快得几乎看不清,所有人眼前只留下他的残影,紧接着他便出现在了天后面前!
‐‐这一剑其实非常危险,因为皇帝还未下旨诛杀天后,单超此举是擅自妄为,与大不敬无异。
然而在那一刻没人反应得过来,连天后自己都只能感觉到寒冷的光芒当头而下,刹那间近在眼前‐‐咣当!
金石交激之声震耳欲聋,久久回荡。
剑锋堪堪顿在天后眉心前一寸,单超的动作停了。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尚方宝剑被一把血迹斑斑的钢刀拦住,而持刀的人赫然是谢云。
血溅五步之际,谢云夺过马鑫的刀箭步而来,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剑!
&ldo;……&rdo;单超鹰隼般锐利的视线深深凝视谢云,半晌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沉问:&ldo;为什么?&rdo;身世&ldo;这是干什么?&rdo;皇帝用力捶打床榻,手指哆嗦指着武后:&ldo;朕看企图篡权的是你!
我李唐江山是要毁在你手上!
&rdo;武后深吸一口气,知道大势已去了。
她没看皇帝,甚至也没看殿中的其他人,蓦然抬手用护甲狠狠推开剑锋,用力之大以至于黄金护甲被削掉了半截,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ldo;我亲生的儿子,&rdo;武后一字一句冰冷道,&ldo;竟然要取我性命,对我兵锋相向!
&rdo;皇帝愕然道:&ldo;你说什么?&rdo;单超猛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这句话出口前,他还有抛下一切回去漠北的可能,但这句话落地后什么都变了。
一切都应了当年谢云所说的话,如果不攀登到大明宫的最顶点,他就会被权力倾轧中错综复杂的齿轮吞噬殆尽。
他缓缓收回龙渊,返剑回鞘。
&ldo;陛下当年重用单超,最关键的原因就是他无父无母、身家清白,与京城中绝大部分势力毫无牵扯。
&rdo;武后露出了一丝略微讽刺的笑容,道:&ldo;然而陛下有所不知……你眼前这个手握重兵杀进京城的,却是我与先帝的儿子。
&rdo;她在周遭吸气的声音中含笑瞥向单超,抬起了下巴。
&ldo;这个孩子出生那一日,原本已经开始好转的先帝却急速病危,钦天监袁天罡测算他命极妨主,先帝因此不喜,令当时的北衙副统领宋冲将他远弃漠北,事后宋冲亦被暗门灭口。
&rdo;&ldo;我被发配感业寺那段时间,因为内心仍对陛下心存幻想,所以不敢将此子的存在揭晓于世。
事后回宫当上了皇后,恰逢谢云被流放漠北,我便令他从北衙文书的记载中寻找线索,前去探访照顾这个孩子……&rdo;皇帝面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青,根本说不出一句话,而几位平时老谋深算足智多谋的宰相此刻都完全懵了,张文瓘的神情如遭雷殛,半晌才颤抖道:&ldo;谢……谢统领,此事可是真的?&rdo;谢云的回答平淡而有力:&ldo;单将军确是天后之子,臣有多年来与天后的书信作证。
&rdo;&ldo;……多少书信?&rdo;&ldo;近百封。
&rdo;张文瓘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ldo;这怎么……这怎么可能?&rdo;天后忽视了皇帝沙哑的嗫嚅,冷笑问:&ldo;圣上如今知道了单超的身世,还这么信任他,还要令他辅政吗?&rdo;皇帝兀自摇头:&ldo;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宫妃产子是何等大事,怎可能半点动静不闻?&rdo;这个问题确实问到点子上了,天后却毫无惧色:&ldo;因为怀上此子时,正当太宗皇帝楚国太妃新逝,乃是庶母热孝;加之先皇病体沉疴,御医严禁宠幸后宫,种种因素作用下才并未声张于人。
而陛下当年正奉命征讨辽东,怎可能听到先皇后宫的动静?&rdo;皇帝一哽,只听天后又朗声道:&ldo;宋冲将此子送去漠北后,即被先皇派暗门杀手灭口,陛下如果不信的话尽可向尹掌门求证……啊,洛阳城破亦是尹开阳协助所致,暗门怕是早已站在单将军这一边了吧。
&rdo;‐‐历来暗门只效忠于当权者一人,天后这话等于在皇帝充满了怀疑的心上又重重压了块砝码,皇帝衰败的脸色登时更加沉了下去。
单超却只仗剑而立,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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