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见远方天边一片蓝色,很快天就要亮了吧。
这个夜晚,可真漫长。
他伸长了胳膊,又缩回一半,简单扩扩胸,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宫规森严,内侍当然不敢继续坐在车上。
他手拿佛尘,颤巍巍站在太子身后。
火把照耀下,更见他两股颤颤,几乎要跌在地上。
骑兵已经都下马站好,他们在官道前战成一排,恭恭敬敬朝太子施了个礼。
“末将是奉命行事,还望太子殿下九泉之下可得安宁。”
那头领声音木然,听不出情绪。
“好说,”
太子神情依旧温和有理,他抬眼淡淡道,“不过可否劳诸位告知,是河南道节度使陈程反了,还是禁军统领司马伦反了。”
那头领神情微微一怔,似乎没有听懂太子的话。
他才十二岁吧,十二岁的少年,难道不知道生死为何物吗?看他神情自若,似乎还没有弄明白要不了多久,他便浑身冰凉。
什么太子、什么帝王,跟他再无半点关系。
罢了,死,也要让你死个明白。
“回太子殿下,”
那头领淡淡道,“河南道节度使陈程这次只是派兵协助,并没有亲至。”
“哦,”
太子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他探手从怀中取出一物。
那东西在火光照耀下略微反光,正是太子的印鉴。
“想必你们杀了我,总需要这个做凭信。
此乃帝王所赐,李氏一脉已经出过七位太子,这印鉴便陪着这七位太子走上一国之君的位子。
珍重起见,还请头领现在便取去,莫要等本宫死了,这东西失了尊贵。”
那头领抬起头来,看向神情温和的太子殿下。
他跟太子接触不多,为什么此时,心中会起了怜悯之心呢?是因为这孩子,浑身全无戾气吧。
长于宫廷,从小学的却是圣人之礼、治国之道。
没有上过杀场,没有手染鲜血。
知道万事万物和生灵的可贵。
可是知道有什么用呢,你就要死了,而我,就要借着你这死,封王拜将。
他似乎是下意识的,抬手向太子走去。
谁是黄雀黎明前的夜色里几分清凉。
在这清凉中,眼前划过刀峰的亮光。
禁军头领心中只是一惊,便下意识侧身躲避。
然而那刀光追着他,竟然似乎逃脱不得。
刀的主人,赫然是当朝太子。
“也许你们统领大人忘记了,”
太子在运刀腾挪间不忘了揶揄道,“李氏子弟,虽为皇族,但自开国始,便没有不学武艺的。”
禁军头领持刀反击,平日里看起来文弱的太子却忽的动若脱兔、迅捷无比。
对了,太子的教学师傅里,有一位是当朝辅国公崔尚文。
崔氏的刀法这么厉害吗?怎么见得辅国公亲传的崔泽,也只是一般样子?禁军头领神思恍惚间,手臂忽的一麻,当的一声,刀柄脱手。
跟着脖颈处一紧,自己竟然已经被比他矮上一头的太子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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