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看了他们一会儿,便道,“儿子实在想不明白。”
他一贯沉默寡言,这次却主动开口。
天子和维摩俱都望向他,二郎便疑惑道,“阿姐究竟发什么疯?又要刺杀阿爹,又要刺杀大哥——谁能比阿爹和大哥待她更好,莫非她还想当女皇帝不成?”
维摩斥道,“荒谬,天下哪有女人当皇帝的?”
二郎道,“是啊……我看阿姐也没有这种野心。”
这才缓缓道,“何况,这天下哪里还有比公主更尊贵的女人!
她被鬼迷了心窍了?”
维摩一怔,这天下比公主更尊贵的女人,就只有皇后了。
二郎虽明着在说妙音,实际上还是在说萧懋德的野心。
他立刻望向天子。
天子何尝不明白二郎话中含义。
沉默了许久,才道,“不要再提这个祸害了。”
又道,“——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兄弟二人一道出宫,分道前维摩不由叫住二郎。
二郎回头看了他一眼,将手拢在袖子里,道,“今日阿爹进用的膳食,大哥可看到了?”
维摩愣了片刻,猛的记起来——还在大年正月,天子桌上竟尽是素斋,不见半点荤腥。
因天子信佛,每月初一、十五茹素,维摩习以为常,便没怎么惊讶,但此刻想来才觉出异常。
二郎便道,“阿爹只是不说罢了。”
他宁肯礼佛也不去看妙音一眼,看似无心无情,实则是见了子女的血肉,内心极为痛苦,唯求超脱出世,“牛羊尚且不忍杀害,况乎子侄?”
天子看似动摇,但最终只怕还是会放萧懋德一条生路。
今日他们兄弟的进言,其实都只是白费口舌罢了。
维摩垂头沉思着,终于叹息,“……我明白了。”
二郎听他叹气便觉着头痛,便道,“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你今日若放了他,他日必受祸乱。
不如先斩后奏,杀了他。”
维摩道,“阿爹已下了命令,岂能违背?何况还有那两个刺客在。
只要刺客招供,纵然阿爹放他一条生路,他也得脱一层皮。
哪里还有余力作乱?”
二郎摇头道,“只怕刺客招出来的,不尽如人所想——否则他怎么敢向你告密?”
维摩沉默了片刻,道,“那也没旁的办法。”
二郎心想你都有胆量私心扣住他,就没胆量错手杀了他吗?这会儿放他何异于放一个死敌?但说到底,萧懋德是死是活都同他不大相干,真正会为此烦恼的也只维摩罢了。
甚或萧懋德活着,对二郎而言反而有益处——至少有这么个靶子在,维摩便不能将矛头尽指向他了。
何况他已尽心苦劝。
莫非还要亲自把事揽过来,替维摩杀了萧懋德不成?便也不再多说了。
刺客的供词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这二人竟出自小沈氏的门下。
沈道林年迈体虚,听到这个消息一口气没上来,就此病倒再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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