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冷冷地问。
她虽然脾气暴躁,但看人却是门儿清,这几年虽然不管事了,但阖府上上下下,有什么事儿能瞒过她?丽娘垂首应道:“孙媳不敢。”
“不敢?那就是不服了。
到底是小户人家出来的。
竟还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也罢,我便替你母亲教教你规矩!”
这话实在是有些重了,没家教,这不仅是骂了丽娘,便是柳眉也被老太太骂了进去。
丽娘死咬着嘴唇才能遏制住还嘴的欲望,袖子底下拳头紧握,恨不得指着老太太的鼻子痛骂她一顿。
老太太也不止是纯粹为出一口气,倒是真的有些担心柴靖远的子嗣问题。
她偏爱二少柴靖西,却并不代表她就糊涂得要行那废长立幼之事。
但是,倘若柴靖远一直没有嫡子,保不齐别人就会有想法,到时候家宅不宁,斗来斗去害的全是她的儿孙,何苦来哉?“有道是娶妻娶贤。
你既是占了妻位,当知贤字怎么写,可你看看,你嫁进来这几个月都做了什么?擅房专宠不说,还虐待妾侍致死,七出之条你便占了两条,无子、善妒!
若不是怕丢了国公府的脸面,早该休了你出门,还容得你这般放肆!”
老太太这是欲加之罪了,七出之条的无子,乃是妻子五十岁还没生孩子的,才算无所出,她才嫁进来几个月,算个什么无子?至于善妒,那就更是瞎扯淡了,柴靖远不去别人屋里,关她什么事儿?丽娘此前一直不还嘴,不过是看她是柴靖远的祖母份上,这会儿被她有的没的地数落了一大堆,便再也按捺不住,直挺挺地跪着,抬头挺胸道:“祖母的话孙媳不敢不听,但虐待妾侍的罪名孙媳却不能认,这不仅关乎孙媳的清白与名誉,更是关乎国公府的名誉,请祖母恕罪!”
老太太冷笑:“还想狡辩?那桂香不是因你而死?那莫愁不是你让罚的?你别以为自己不是始作俑者,责任便不在你头上,你是谨熙的嫡妻,他的妾侍出了任何问题,都是你这妻子的责任!
我念你年幼无知,也不罚你,从今日起,若谨熙还歇在你屋里,以后晨昏定省时你便给我跪在院子里,直到他雨露均沾为止!
你可听明白了?”
老太太这是在强词夺理了。
丽娘默默地起身朝老太太行了个礼,应了声是,然后咬着牙离开。
心里正烦着呢,却在锦华苑的门口见到等在那里的柴靖远。
她遭了一番无妄之灾,脸上便不大好看,见到他也不似往日那般笑眯眯地迎上去,而是磨磨蹭蹭地低头走过去。
柴靖远之前见老太太单独留下丽娘,心里便有些悬吊吊的,这会儿见她脸色不对,心中的担忧更甚,只是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便是担忧,也不会轻易叫人看出来,只静静地走在她身边,牵了她的手,低声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丽娘回头看了看故意吊得很远的许姑姑,这才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老太太怨我占着茅坑不那啥……咳咳……那个,叫你雨露均沾,否则便要罚我。”
柴靖远听到“雨露均沾”
这几个字,脚步不由得一顿,却侧头去看丽娘。
她脸上有不小心说了粗话的羞赧,有受了委屈的不悦,却独独没有嫉妒和愤恨,更是把“雨露均沾”
说得这般轻描淡写。
果然,她跟我竟不是同样的心思吗?娘亲说过,若是真心爱上一个人,心里便容再容不下其他人,更容不下心上那人三心二意,莫说分享,多看一眼也是不行。
她这般大方,是因为没将我放在心上吧?柴靖远有些颓然。
“那……你是怎么想的?”
他犹不死心,还想再问,想听她说出明确的答案来。
丽娘想了想,叹了口气道:“你要去谁的房里,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不过,有一点老太太说得对,你已是弱冠之年,是应该有子嗣了。”
柴靖远脸色转冷,松开了丽娘的手,淡淡地道:“我不会允许有庶出的孩子。”
言罢竟不等丽娘,大步而去。
丽娘有些愣愣的,他说不会要庶出的孩子,那便是只要嫡子了,可自己这嫡妻是假的,还得霸着这位置三年,三年后他也该二十三了,别家的男子到这个年纪,只怕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了,他却要等到那个时候才能重新议亲,重新成婚……这样,真的好吗?柴靖远的处境她不是不知道,后母生的嫡次子对爵位虎视眈眈,倘若给二少先生下来嫡长孙,而柴靖远又出点儿什么纰漏,这世子的位置花落谁家还真的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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