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觉易人离对林家的些微恨意,并不是因为一个堂叔被杀,他对长川易不可能这么有感情,这恨意也不深,倒像是有点怨念。
今日作证,包括商醉蝉在内,自然是她安排好的。
易人离在船上听见了姚县丞夫妇的悄悄话,之后回京路上便告诉了她。
燕绥被攻讦之后文臻便知道可能会有这一出,事先问过易人离是否愿意作证——他毕竟身份特殊,而皇后和易德中都是长川易出身。
易人离表现的是无所谓的态度,想来皇后和易德中并没有见过他。
从今日殿上情形来看,皇后和易德中也没显露什么异常。
她正思索着,忽觉似有目光灼灼烧着自己手指,一侧头,就看见燕绥目光落在卷草之上。
燕绥看到卷草的,此事认了便完了,咬死不认还有一线生机。
易人离的证词原本细致严密,听来十分可信,众臣已经基本都信了,此刻听这一句,倒也确实又生出疑惑,有几个人盯着易人离,眼神里颇带揣摩。
林俞此时又悠悠醒转,听见这一句,倒又燃起几分希望——从亲疏和立场上论,他才是最不愿意相信这证词的人,此时便如又得救命稻草,狐疑地看看易人离,又看看文臻,像是想要从他们两人身上看出勾搭成奸来。
易人离手一摊,笑道:“你这话有点无赖了,当时你们夫妻躲的位置那么隐秘,我撞上就算老天安排不让你这种缺德货得意,怎么会给别人再瞧见?再说你夫妻对话里涉及的许多细节,我一个外人真的编造得出?”
姚文邕咬牙盯着他,恶狠狠道:“别人编不出,你家文大人却是编得出的!”
有人露出一点赞同之色——文臻的狡猾老练,朝野闻名。
“乌海之事,我也在场,文大人也在场,凭什么就该信她的,不信我的?”
姚文邕心定了一点,也硬了更多,越发咄咄逼人,“你拿不出人证,我便要反告你诬陷!”
他知此时自己越强硬,反而越能解除怀疑,而朝堂上群臣的反应也证明了一点,本来已经人人蔑视的眼神,现下渐渐又多出了疑惑。
文臻皱起眉,心想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
正想着用个法子叫他自己认了,忽然有人开口。
“如果有人证呢?”
却是燕绥。
他之前被弹劾疯了都一脸懒得理会,此刻忽然开口,众人精神一振,都目光灼灼看他。
文臻有些意外,看向燕绥,却见燕绥冲她一笑。
他素来话少,表情也不太多,笑容有,但常常懒懒讥嘲,此刻这一笑却春风朗日,湛湛辉光,透着十二分的愉悦,炫目得令人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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