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杨建木从自己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摸出一张叠着的纸来，纸张泛着一点黄，他将其递到李雨升手边，道：“如果他说得是实话啊——他说这上面写的是怎么杀死‘鬼仙’的法子，我倒是看过，但是感觉我这样的凡人是做不到了，不如就给你吧，要是你想让他死，用这个法子，说不准真能杀了他。”
&esp;&esp;李雨升低下头，看着杨建木递过来的纸条，他看了许久，才将烟摁灭在烟盒里，伸出手去，将纸条捏在了自己手指中。
&esp;&esp;鹿明烛在街巷暗处等了许久，才远远见到李雨升从杨建木的商务车上下来。
&esp;&esp;人看着是全须全尾的，杨建木也跟着下了车，同李雨升说了几句话，李雨升站在原地看着杨建木的车发动起来，缓慢地开走了，才开始挪动脚步，朝着鹿明烛所在的位置慢腾腾地走过来。
&esp;&esp;鹿明烛盯着杨建木的车开走，之后也走出箱子，快步来到李雨升身边，低低地叫了一声：“升哥。”
&esp;&esp;李雨升沉声应了，没多说话，鹿明烛看他脸色不太好，不由有些担忧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esp;&esp;“……没有。”
李雨升似是不怎么想说话，两个字挤牙膏似的吐出来，跟着鹿明烛往前走了一段，“他要给钱，我嫌现金太沉，把你的卡号给他们了，过几天应该会划点帐，没关系吧。”
&esp;&esp;“没问题的，我能用的卡都是干净的，也不怕人查。”
鹿明烛忙不迭答了李雨升的话，端详着李雨升的神色，还是忍不住打听：“杨建木和你说什么不好的事儿了吗？我看你不大高兴了……”
&esp;&esp;“死了多少人怎么可能是好事儿，我又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李雨升有些不耐地接了一句话，快速地瞄了鹿明烛一眼，抿了抿唇，似是将脾气压下了，低道：“回去吧。”
&esp;&esp;鹿明烛知道李雨升心情不好，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esp;&esp;打车回斐都新府的一路，李雨升一直看着窗外，缄默无言。
&esp;&esp;鹿明烛忧心地伸手去摸李雨升的手背，他没推开，但到底也没回握。
&esp;&esp;两人就这么少见地一路沉默着回到家里，鹿明烛开了门，刚想按开玄关的灯，手腕却被李雨升挡了一下，他想要回头问怎么回事，眼前却忽得被更黑的东西覆盖上了。
&esp;&esp;“升哥？”
鹿明烛抬起手，碰到眼前的东西，似乎是一截黑纱，也不知道李雨升从哪里抽出来的，他这边莫名其妙着，却突然被李雨升抱了起来。
&esp;&esp;李雨升快步往前走，鹿明烛能听见他的脚步声和房间门被踢开的声音，闭着眼判断应该是被带到了卧室，果然，下一秒被抛了起来，短暂的失重之后，身体被柔软的床铺托住，发出“碰”
的一声。
&esp;&esp;“升哥……”
&esp;&esp;“嘘，别说话。”
&esp;&esp;李雨升都这样说了，鹿明烛只得听话地闭起嘴，顺从地被李雨升按着肩膀压下上半身，将双手手臂反剪在背后，用又是不知哪儿来的绳子一圈又一圈地捆住了，再翻了回去，仰躺在床上。
&esp;&esp;李雨升下手有些狠，鹿明烛两条小臂都被拉扯着交叠着绑在一起，手腕分别抵在另一条胳膊的肘关节处，又这么被自己牢牢地压着，确实不太舒服。
&esp;&esp;鹿明烛没出声，想着李雨升心情不好，要是想宣泄一二就任凭他折腾好了，甚至思考着要不要放出一点香味来作为麻痹与调剂，然而李雨升将他的胳膊绑好之后，却没了动静。
&esp;&esp;四周是黑暗且安静的，鹿明烛试图睁开眼，但被黑纱压着，只能艰难地挑开一点缝隙，自然什么都看不见。
往日他还能去听李雨升的心跳声、呼吸声，可是如今李雨升连这些基本的人的特征都没了，鹿明烛什么都听不见，只能一味想着似乎并没有听到李雨升离开的脚步声——然而现在，只要李雨升想，他走路也可以用“飘”
的，也可以没有脚步声。
&esp;&esp;鹿明烛心烦意乱地推测着：卧室的门没关，外面的大门也没关。
只要李雨升想，他就可以把自己丢在这，悄无声息地离开。
&esp;&esp;鹿明烛有些想要挣开绳子、扯掉黑纱，毕竟这两样东西并不能真的困住他，然而他又要忍不住地想，如果李雨升并没有走、还在屋里呢？如果刚好赶上李雨升回来、看见自己不听话、没有乖乖地安分地待着等他呢？
&esp;&esp;一时间，心底空落落的、不着地的不安感沿着四肢百骸迅速蔓延开来，鹿明烛甚至不自觉地呼吸起来，他微微张着嘴，因为自己情不自禁脑补出来的一切而发抖，再也忍受不了，轻轻地唤道：“升哥？”
&esp;&esp;没有人回应。
&esp;&esp;“升哥……”
&esp;&esp;“升哥……？”
&esp;&esp;鹿明烛颤声唤了好几声，一直到语调中的害怕与焦急再也掩饰不住，才听见一声：“嗯。”
&esp;&esp;这声音很近，很熟悉，一瞬间抚平了心里所有斑驳扩散的涟漪。
&esp;&esp;鹿明烛自己没意识到，但是坐在床边的李雨升看得分明：他应声的时候，鬾鬼脸上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那些紧张立刻尽数变成了放松，甚至还微不可查地翘了嘴角，浮现出一丝安然的笑意。
&esp;&esp;知道李雨升就在身边，鹿明烛重新安静下来，不多时，他听见了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esp;&esp;你、不、是、人。
&esp;&esp;那几声很轻也很快，不像是在脱衣服，鹿明烛安静地听着，又听见纸张被展开、抖动了一下的轻响，像是李雨升在拿着什么东西的说明书阅读起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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