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抱着试探的心,以赌气式的口吻,来看她有何反应。
结果她脸上淡淡的,不起半点波澜。
他忽然有些愤懑,淡淡的最伤人,他觉得自己成了丑角,有一瞬当真恼羞成怒了。
他心里醋海翻腾,恨她情愿爱一只麒麟,也不肯对他有半分动容。
他捏着大袖在殿里急急地踱步,怕再看见她,会忍不住想动手惩治她。
想想她刚才的表现,他看出了她的怯懦。
他有意透露自己是假白准的信息,试图引战,也抱着玉碎瓦全的决心,索性开诚布公算了。
然而她却选择退让,让他有力无处使,丧失了借题发挥的好机会。
他终于恨恨发笑,&ldo;艳无方,你真是让我失望。
&rdo;她抬眼平静地看向他,&ldo;这话应当由我来说,我修为太浅,不识人心,好在及时止损,总算不晚。
&rdo;&ldo;不晚……&rdo;他咬着槽牙道,&ldo;只怕来不及了。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你我都不要再回避了。
眼下没有外人,只有我们两个,我问你一句,你如实回答我‐‐如果没有白准,你会不会选择我?&rdo;心跳如雷,他在等她回答。
一瞬经历了繁华到腐朽,可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不可动摇的决心,她回答:&ldo;不会。
&rdo;&ldo;为什么?&rdo;&ldo;因为没有白准的出现,就没有现在的我。
&rdo;她的唇角微微仰起来,&ldo;我曾经一心向佛,没人能扭转我的信念。
可是信念这种东西,遇到对的人,一瞬就可以土崩瓦解,你不会懂。
言尽于此,不要再谈下去了,多谢你告知我他的下落,夜深了,早点睡吧。
&rdo;她向殿门上走去,他紧握起了拳,冲她的背影大喊:&ldo;入世是上天对我的磨砺,我总有一天会归位,你跟着我,将来当我的明妃,这样不好吗?&rdo;她顿住了步子,回身看他,&ldo;你要归位?光持上师知道你的想法吗?如果你能取而代之,白准为什么不能飞升天王?别说一位初地菩萨,就是帝释天,我也不稀罕,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rdo;她从殿里迈出去,夜间凛冽的风吹拂,吹散了鼻腔中浓郁的檀香味。
角虎和孰湖匆匆迎上来,&ldo;嫂子,问出下落了吗?&rdo;她的脸色有些惨淡,&ldo;回去吧,回去再说。
&rdo;返回丽水的路上,正遇见初升的太阳。
小半张脸缓缓从云翳中露出来,那光并不扎眼,柔和而温暖,她的心却在朝阳里一点点变得湿凉。
璃宽和大管家一直枯坐在门上,蛴螬家丁率先看见他们,振臂高呼:&ldo;大娘子回来啦。
&rdo;中土的称呼实在太难听,大管家纠正了他很多遍,&ldo;不是大娘子,是魇后!
魇后!
&rdo;璃宽和大管家忙下台阶,两拨人一见面就张嘴互问令主,宫里没有,飞来楼当然更不会有。
无方心力交瘁,现在的处境,竟又像回到被困小妙拂洲时了。
不同之处在于她出不去,能指望白准救她,而白准丢了,她却半点办法也没有。
孰湖很着急,&ldo;皇帝总有个交代吧,他说什么了?&rdo;无方哀致地看了她一眼,&ldo;他说派他去夜摩天取河图洛书了。
&rdo;&ldo;夜摩天?&rdo;角虎怪叫起来,&ldo;那地方可太高了,妖族除了鲲鹏,没有谁能抵达,嫂子打算怎么办?&rdo;她沉默了下,定住神道:&ldo;我要去找他。
&rdo;角虎更慌了,&ldo;你不能去,不单你,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能去。
凭我们的修为,恐怕还没到忉利天就死在半道上了。
&rdo;&ldo;那我能怎么样?&rdo;她捂住脸抽泣起来,&ldo;他一夜未归,那地方是神佛的世界,他是黑麒麟,我怕他会受他们驱逐。
&rdo;大家黯然对望,神佛的世界,他们连想都没有想过。
据说夜摩天的主宰叫牟修楼陀,身量有五由旬,那是多么恐怖的庞然大物啊,光看一眼大概就腿发软了。
他们这些人的出身,没有一个是正统的,角虎和孰湖虽然不属于妖,但也也差不多了。
他们尚且去不得,更别说煞气所化的无方了。
丈夫失踪,作为妻子肯定心如刀绞。
她一哭,大家都束手无策,独孰湖是女人,她在男人们的眼神示意下不得不上前,硬着头皮安慰她,&ldo;阿准是麒麟,他和我们不同。
就算上面不给他面子,也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你就放心吧!
我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有留在这里等候。
如果你贸然走了,他回来发现你不在,又得去找你,岂不麻烦?&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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