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屋里人多的时候沈惜言嫌挤,现在只剩他和青鸢两人,他却更不自在了。
“我和他是……是朋友,大半个月前认识的,他在前门火车站救了我。”
“原来九爷救的那个人就是你呀。”
青鸢在镜子里了然地点点头,“我还当你是九爷的故人呢。”
“此话怎讲?”
“九爷听戏的时候规矩可多了,其中一条就是不准有人在旁边打扰他,沈公子是从青鸢的屋子出来,沈惜言心里有事,刚穿过回廊就跟一个迎面走来的男人猛地撞了一下,那男的人高马大却跟个不经撞的豆腐渣似的,一个趔趄就歪倒地上。
“嘶……对不起,您没伤着吧?”
沈惜言忍着肩痛想去扶人,被一把挥开手。
男人拍着地面高声嚷道:“大爷的没长眼啊,我崴了,赶紧赔钱!”
沈惜言一听自已把人撞伤了,着实吓得不轻,连忙问道:“赔多少?”
男人见沈惜言穿得贵气,眼珠子一骨碌便狮子大开口道:“算我点儿背,五元,我自个儿上同仁医院。”
五个大洋都快抵得上有些人一月的工资了,但男人一脸横肉,看着像穷凶极恶的,唬得胆小怕事的沈惜言连忙掏出钱袋。
他赶紧扔了五元下去,夺路便走,压根没瞧见身后那男人看到他鼓囊囊的钱袋之后,突然放光的贪婪眼神。
沈惜言从疾走变成小跑,到了灯火通明的大堂,直至全身沐浴在光里才敢回头。
身后没人跟上来,他抚了抚胸口,长舒一口气。
青鸢的戏唱完了,香园冷清了一半,戏台下一片杯盘狼藉,但还是有人留着继续听戏,只是喝茶打牌的居多,他寻了处清静点儿的地方,叫了两碟招牌点心,刚吃没几口,便听见旁边那桌穿着戏服的人在谈论些什么,仔细一听,竟是在讲青鸢。
沈惜言凝神倾听半晌,插话道:“你们在说青鸢?”
他说着,把精致的糕点推到几个戏子面前,示意他们吃。
那几个戏子也没客气,拿了几块问:“这位爷,您也想结识青鸢?”
沈惜言一顿,随即点头。
“哟,那您可得省省了,咱北平有多少人惦记青鸢呐,来我给您数数,有才高八斗的、附庸风雅的、有权有势的、落魄潦倒的。
可人青鸢心气高啊,谁都不理,说什么卖艺不卖笑,还真以为自个儿背靠九爷好乘凉了。”
一武生男子吊着一双狭长的眼,阴阳怪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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